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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元帅的意思是说,蒲鲜万奴这是诱我深入?”何进思忖道。

“眼下看来,应是如此。”史天泽插言道,“马上就入冬,此地冬季苦寒,一旦天降大雪,我军大部将不得不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面露忧色。

“参谋局有何计划?”赵诚问道。

“依臣等看来,我军应速战速决,至少应重创其大半兵力。”李桢指着地图道,“敌军主力若是果真退守会宁府,一则我军应剪其羽翼,分兵占领辽东,入曷苏馆路,下澄、盖、复、金、来远(丹东)等州,直抵高丽,二则再分出一部循长白山东进,截断会宁府的东南退路,那里是伪夏国的京城所在。至于主力,则北上攻咸平府(辽宁开原)、隆安府(吉林农安),威胁上京会宁府,若是能在冬雪来临之前占了会宁府,则女真人大势将去。百战之法,攻心为上,会宁府即是女真之心脏。”

赵诚摇了摇头:“这样行军太慢,不能令敌害怕。主力虽应北上,但应派骑军轻装北上,从北京路绕道,兵锋直指泰州(白成),形成迂回包围之势,令咸平府、隆成府守军退回会宁府。”

“那隆安府原本叫黄龙府的。”张柔道。

“哈哈,那就直捣黄龙府!”赵诚笑道,“若是能拿下黄龙府,孤将与诸君痛饮!”

当下,赵诚命郝和尚顺辽河南下,取辽东半岛,靠近高丽国的海外有一岛,那里曾是蒲鲜万奴昔年兵败时避难的之所。又命史天泽深入密林,往长白山方向挺进,攻开元、恤品(今绥芬河流域),徐图北上迂回。主力则北上攻咸平府,正面攻击。凌去非与郭侃率所部骑军绕路北京路北上东进,威胁咸平府至黄龙府以北的广大地区,动摇敌抵抗决心。

隆安府本是渤海国时的扶余府,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灭渤海后至此地,见有黄龙现,遂在辽时名为黄龙府。金时又改为济州,大定二十九年嫌与山东路济州同,才改为隆州,最后又升为隆安府的,隶属于上京路。

所以当金国强盛,曾俘掳宋国徽、钦二帝后北上,并将他们一度囚禁于黄龙府时,抗金名将岳飞曾豪言:“直抵黄龙府,与诸军痛饮耳”。

只是岳飞壮士未酬身先死,令后人徒增感叹。

赵诚欲取黄龙府,当然不是发思古之幽情,更不是因为倾慕岳父的精忠报国。他要北攻女真人的老巢,必须得拿下黄龙府,黄龙府在混同江的南岸,是上京城的南大门,料想黄龙府必定不会再那么容易拿下了。造化弄人,赵诚在与部下们约定要痛饮黄龙府时,却在部下将士们的心中产生一些想法。

宋国皇帝姓赵,赵诚也姓赵。燕赵早就有传言,说赵诚乃赵宋之后。这传言说来当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谁也不敢说当年徽、钦二帝及其宗室兄弟在上京没有后代相传。赵诚对这个传闻早就有所耳闻,他至今也搞不明白这个“污蔑”之言是从何而来,更不知为何而来,只是因为心腹大臣们的劝说,他才没有明确地否认过。这在许多不明真相之人听来,却宁可信其有。

张柔等人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传闻,纷纷将拿下黄龙府看作是第一要务。只不过眼下只有张柔与田雄两人有机会攻下黄龙府,这两人一路上别着苗头,一心想捷足先登。他们二人却不知史天泽却将五国城看作是自己的最重要的目标,那里却是宋国两位皇帝最后囚禁的地方。

深秋季节,北国层林尽染,放眼望去,惟见落叶缤纷。

在一片高高的白桦与苍翠松树间杂的山林之中,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与松针。人马踩在上面只有沙沙的声响,小动物飞快地四散奔逃,躲在深处窥探着不速之客。

张柔的军队正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树林中间。山风吹过松林,发出阵阵呜咽的哭泣之声,汗流浃背的将士们被寒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冷颤。密林的深处是黑暗的色彩,张柔派人去查看,却未发现有人经过的任何蛛丝马迹。

七日前从辽阳府出发以来,实在太顺利了,各支人马交替为先锋,却未遇到像样的抵抗。即便是沈州(沈阳)、咸平府、通州(四平)也是一战而下,只要再克信州(长春),就可直捣隆安府。军中弥漫着骄纵之心,越是如此,张柔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斥侯广布百里之遥,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就连敌军的游骑也未能发现一个。敌军似乎放弃了层层阻挡,全部缩回到了隆安府。

一声利器划破空气声响从密林的深处迎面扑了过来,一个骑兵应声倒下,一支箭矢已经插在那位不幸者的胸口上,仍带着颤抖的尾音。接近着,更多的箭矢从两边高处的山林间飞奔而向,冲着毫无防备的将士袭来,瞬间倒下了数十人。

“不好,中埋伏了!”张柔大骇。

部下纷纷取弓反击,还击的箭矢却如飞雪落入芦苇之中不见了踪影,可是黑暗的密林中人影闪动,仍持续不断地有利箭飞了出来,索取着众人的性命。树林让骑军无法施展,拥挤的人群成了活靶子。

“下马,快下马,以马为盾!”张柔大呼道。

众人纷纷下马,试图以马为盾,抵挡两边高处射来的箭矢。然而又一变故出现了,将士们只觉得脚下发生了变化,厚厚的落叶似乎被狂风卷起,地上凭空出现了数百位仅裹着皮甲的敌人。

这些人早就潜伏在此,厚厚的落叶成了最佳的伪装。张柔的军队拖得太长,前方大部早已离开了这片密林,因为前方发现了敌军踪迹。敌军立刻就将张柔的亲卫冲成数段,他们口中操着古怪的喊叫声,披头散发,悍然不顾伸来的刀枪,甚至不顾身上被刺中的伤口,如野人一般拼命地向前涌动,甚至有人用极其野蛮的方式咬碎着士卒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