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真的是长生天的旨意吧?”赵诚这么宿命地想。
那位被自己救下来的商人早已经恢复过来,只是赵诚这几日忙于和者别“探讨”箭法,没空搭理他。他的箭法没看出有什么提高,理论知识倒是能说上一整天,说简单也没错,就一个“勤”字。
“你是契丹人?”赵诚问跪在自己面前表示感谢的商人道。这位商人其实年纪也不大,今年25岁,却有10年商人生涯。
“是的,小人名叫耶律文山!”这位自称姓耶律的年青人道。他身材倒是不高,却有一双颇为亮堂的眼睛,闪烁着精明,这倒是颇和他商人的身份。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哦?你还是耶律阿保机的后裔,真是失敬啊!”赵诚感到很意外,笑着道,“起来说话吧!”。
这位耶律文山的内心,却是更为吃惊,在这蒙古人的地盘,能让他看到一位汉人少年,本身并不吃惊,因为他曾看到无数的汉人奴隶在蒙古的地界出现——他们都是蒙古人从西夏与金国虏掠而来的人口。只是这两日,他从照顾他的蒙古人那里,了解到这位汉人少年的身份后,大吃了一惊。
“恩人说笑了,我虽也算是大辽国皇族的后裔,但是我辈却只当自己是喀喇契丹人,故国已亡百年,今喀喇契丹也行将就木,有愧于列祖列宗!”耶律文山道。
“我只不过是偶尔出现在蒙古的汉人罢了,听你这名字,应当是有‘文山文海’之意,却没想到你却是做起了买卖!”赵诚道,“据我所知,耶律家都爱读汉书?”
“说来惭愧,我祖辈本是皇族偏支,但传至我祖父时,家世已势微,不得不学这谋生的手段。在下幼时也曾读过四书五经,心中不喜,故少年时就行走于大漠、戈壁与西方诸国,这生意倒也过得去!”耶律文山道。
“说说看,你都做些什么生意?”赵诚饶有兴趣地问道。
“做生意,首要的一点要奇货可居,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西方的胡椒、珠宝与玻璃,和田的玉石,西夏的大黄、五凉驼,高丽的人参,蒙古的珍贵皮毛,都是抢手货。如今天下争战连连,商路阻隔,最难弄到手的是宋国的青白瓷、茶叶和丝绸。只要掌握货源,有了上家和贩卖之地,互通有无,就稳赚不赔。第二,为了保证生意往来通畅,还得熟悉各地的官方关卡的门道,得有当地官方的关照,否则的话,就要血本无归,这叫买路钱,得找到门路。第三,做生意,还要做交朋友,结交生意场的朋友,互通消息,哪里的货好,哪里的人出得起价钱,共结商队以抗风险,自可行走天下……”那耶律文山说起生意经,滔滔不绝。
赵诚不得不打断他的慷慨陈辞。
“说说看,你是怎么落的如今这下场?”赵诚插话道。
“一言难尽呐!在下本来是跟着商队,从蒙古收购了一批上等的皮毛,没想到走到阿勒坛山山口,遇到了一伙强盗,幸亏我机警,方才逃得一条小命,那屈出律是我契丹人的死敌,要不是他,我契丹不至于亡国!”
“那也不见的,即使那屈出律没有篡了你们皇帝的大位,蒙古人早晚……”赵诚忽然觉得没必要跟这个亡国之人说这个。
“恩人说的是啊!”耶律文山很显然理解这位汉人少年没有说出口的话,“我耶律文山是知恩必报之人,今捡回这条命,全拜恩人所赐。请恩人尽管提出要求,我耶律文山一定答应。”
赵诚抬着头看着帐顶,他起初并没有让人家报恩的念头,只是这人主动提出来了,倒是让他觉得很有趣,至少,不让自己显得太无聊。只是他一时半会,他找不到自己虽要什么。
耶律文山见对方半天没反应,看着赵诚那挂着盈盈笑意的脸,以为对方一定会提出什么太高的要求,心中忐忑不安。
“这个好说!”赵诚道,“你既然东西往来,定然熟悉西域及西夏、金、宋诸国诸族之风土人情了?”
“是的,我从小习汉字,会说中原官话,然世居喀喇契丹,行走诸国,家母又是畏兀儿人,自然也懂波斯语、突厥语、畏兀儿语、大食语,还有这蒙古语。”
“啊?”赵诚大笑,像捡着了宝似的,“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国际性人才喽?”
什么是国际性人才?耶律文山没听说过,不过这意思他倒是明白。
“恩人难道要我教习此类外族之语?”耶律文山本来以为对方会提出其它的一些金钱之类的报酬,没想到却是提这个。
“那是当然!”
“可是,要学这些倒是不难,恩人若是也行走于西方诸国,自然会触类旁通。在下驽钝,恐有负大恩!”耶律文山嗫嚅地说道,“可是我想恩人恐怕无法离开此处,要是您学不会,我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