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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泉君想了想,静下心来,回道:“当今天下,唯韩、楚、秦、赵、燕、齐六国而已。韩国收九鼎于洛阳,韩王称帝,天下莫能与之争锋!楚国远居南方,有江、淮屏障,国虽强但影响力不足。秦国新败赵国,燕国元气大伤,齐国萎靡不振,故中原之事,我们秦国的影响力仅次于韩国。秦、韩又友好多年,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吧?”

苏代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长叹道:“如果秦国上下皆如君上所思,自以为平安无虞,实则大祸临头矣!”

阳泉君一愣,连忙请教道:“请先生教孤!”

“诸国之中,尚且能与韩国一战者,无非秦、楚、赵三国。韩国伐赵时,秦国趁虚而入,夺得汾水以东三百里之地,秦、赵已然不和。韩王称帝时,各国请朝,唯有楚国自恃身份,不肯屈服。楚王之所恨者,各国不战而臣服韩国。加之秦、楚之间素有恩怨,秦、楚岂能善罢甘休。燕国、齐国被韩国强占大片土地,只不过眼下弱小,只能忍气吞声。如果赵国愿意与韩国为敌,齐、燕两国必然趋之若鹜。如果秦国有难,普天之下,除了韩国怕是没有人愿意襄助秦国!君上以为如何?”

阳泉君不得不承认苏代说的都是事实,齐燕两国弱小,秦、赵国力相当,就地缘关系而言,齐、燕两国只会亲赵。秦国眼下除了依附韩国好像还真的没有设么其他出路。

于是阳泉君开口说道:“有韩国为援,秦国有何惧之!”

苏代哈哈一笑,似乎在笑阳泉君的天真,说道:“燕国虽然弱小,但亦是不愿派出质子。齐国虽然积弱,但依然献上一座城邑,换取质子返回临淄。赵国大败,士气已然低迷,但却不肯交出长安君为质,令韩国无功而返。楚国则更是刚强,向韩国索要扬州之鼎,韩王称帝亦不派人朝贺。天下诸国,唯有秦国派出太子为质洛阳,而且,一去就是六年。”

看到阳泉君脸上的尴尬之色,苏代并不客气,继续诘责道:“秦国必然以为,秦国侍奉韩国甚是殷勤,更以太子子楚为质,韩国当优渥秦国。表面看起来,诚然如此,韩国这六年并没有与秦国为敌。但以臣之见,韩国之所以与秦国交好,不过是因为当时赵国强大,有四十多万精锐,如果秦、赵连横,韩国损失必大。今赵国接连战败,精锐不过二十余万人,已经不足为虑。秦国更是中计,攻打赵国,和赵国乃至于天下不和。臣敢问君上,如果此时韩国伐秦,秦国又有何依仗?!秦国又有何良援?!”

阳泉君面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先生说笑了吧!秦国有二十余万披甲精锐,国力更在赵国之上,韩国不与赵国为敌,为何与侍奉韩国甚是恭敬的秦国为敌呢?!”

秦国眼下的策略就是以赵国来分散韩国的注意力,逐步蚕食燕、赵两国,如果可以据有北疆,秦国当可与韩国周旋一二。说白了,赵国就是秦国的替死鬼。

苏代讥笑道:“当初秦国除了关中,据有巴、蜀、汉中、南阳、三川、河东,韩国侍奉秦国也很是恭敬,那时,秦国为何屡次三番与韩国为难呢?!难道周国侍奉韩国很是恭敬,韩国就没有灭绝周祀吗!这天下本无道理,有的只是利益!”

第六十四章 合谋

苏代的一句话点醒了阳泉君。是啊!这天下追逐的还是利益。决定你的位置的还是你的屁股。难道秦国将太子送到洛阳为质子,就能彻底打消韩国的贪婪吗?!不,绝不会!韩国最终还是要灭掉秦国!只不过,在用兵之前,韩国需要花费时间找些正大光明的理由,以不影响自己的仁义。

阳泉君也突然意识到,灭秦比灭赵要来得简单。秦国现在是众叛亲离,韩国若是对秦国用兵,其他国家都会作壁上观。但如果韩国出兵攻打赵国,其他国家为了避免唇亡齿寒,势必出兵。可笑秦国还不知道,韩国已经将秦国看成了下一目标。

即使韩国想要休养生息,暂时不对秦国用兵。赵国又岂能饶恕了自己?!和赵国比拼消耗,又或者赵、燕、齐三国联合起来讨伐秦国,以剪除秦国这个韩国的“羽翼”,这些怕都是韩国乐意看到的吧!不知不觉间,秦国已经成为了韩国的帮凶,成为了韩国的棋子。更可悲的是,这个帮凶、棋子还是可以随时丢弃的那种!阳泉君的心顿时就凉了!

“请先生救我们秦国!”阳泉君慌忙起身,满是希望地望向苏代,向苏代深深作揖。

苏代知道自己的一番说辞已经打动了阳泉君,既然阳泉君摆明了姿态,苏代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也是赶忙起身道:“不敢当!不敢当!以君上的英明,想必知道该如何做吧!”

阳泉君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韩国已经据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人口,绝非一国可以匹敌的。以一国之力顽抗韩国,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以孤之见,秦国首先决不能再为虎作伥,但为了避免和韩国的冲突,当与韩国貌合神离,此其一也。其二、想方设法将太子接回晋阳,防止韩国以太子要挟我们秦国。其三、尽量修补和赵国、楚国等国的关系,如果可以促成合纵,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知孤说的可对?”

苏代抚掌大笑曰:“早知君上之才,今日听君上高谈阔论,果然名不虚传!君上所言甚是!于韩国阳奉阴违,暗中结交赵、楚、齐、燕四国,迎太子回晋阳,此三件大事一旦做成,秦国无忧矣!”

阳泉君知道了接下来如何做,心情也是大好,谦虚道:“此皆先生之策!如果没有先生点醒,孤还以为秦国稳如泰山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使没有(苏)代的提醒,君上早晚也会察觉到。”

阳泉君暗中将苏代的功劳记在心里,开口道:“只是除了对韩国阳奉阴违,迎太子回晋阳,交好赵、楚、齐、燕四国都不容易啊!”

太子子楚在洛阳为质子已经六年,没有合适的理由,韩国是不会放子楚回晋阳的。至少在子楚回晋阳前,各国怕也难相信秦国的诚意。毕竟,秦国和天下诸国相交,从不讲求信义,而是有利可图便交,无利可图便断。

苏代回道:“君上有没有听过鸠占鹊巢的故事?”

阳泉君答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这首诗孤还是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