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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娘也在打量他,绯色常服,腰间束着革带,系着荷包,常服曲领大袖,露出里面中衣,米白色松江细布露出的手腕细长有力。脸庞黝黑,却掩盖不住长相出众,眉目俊秀。看上去冷峻肃然,恰似一副泼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祁非云感觉到了她在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这却是有原因的。

祁非云小小年纪就被家中长辈送去了军营中历练,这是祁家的规矩。他是长房长孙,是以后要承嗣的宗子,肩上的责任和重担是与生俱来的。

偏偏他生得极为俊美,儿时,宁海候的小孙子第一次见着他,只说要娶了那个小娘子回家去。

人都道他长得极像祖母的生身娘亲,当年宠冠六宫的梅妃娘娘。京中那些贵妇,看见了祁非云,都要捏捏他粉嘟嘟的红脸蛋,逗弄他两下。夸他长得俊秀,夸他长相白皙。夸他皮肤细嫩。

他却极为愤懑,我是要当大将军的!于是他自小就不苟言笑,到处板着小脸,等到年纪出长,刻意在军中摸爬滚打,练功时六月太阳最烈的时候,也执意要在太阳下晒个来回,如此反复,竟然终于晒黑了,不再是少童可爱的白皙了。

但他忘记了,此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长得黝黑并无损他的盛世美颜,反倒平添了一丝成熟,让边城五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家长都惦记着。

去人家拜访或是去官衙议事,总有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因而让他心中最不喜别人打量他的相貌。

旁边的一斤打量到主子的脸色,不由得困惑:祁大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一向爱护幼弟,待同僚和蔼有加,虽然总是板着面孔,但却是个好相处的,不知道为何,今日里这么火大,难道是堵得时间有点久?

那老板娘似乎也感觉到了祁非云面色不虞,忙弯腰行了个福礼,道:“别人没看清,奴家却看清楚了,是这位小哥帮我解的围,因而道个谢。”

她再次福了一福,却是向着旁边的一斤,一斤虽然看主子似乎不太高兴,但一位绝世大美女向自己行礼道谢,是个男人都感觉良好,他喜滋滋受了礼,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多亏我家主子嘱咐。”

祁非云的脸色更差了。

第49章 大顺城

老板娘又向祁非云道谢:“奴家姓上官,名九歌,婆家姓扈,在此地开着一家四季民福客栈,人都道我扈夫人,叫我九娘也是使得的。”

一斤作为跟随祁非云多年的家将,在主子来庆阳府任职之前,就将庆阳府查了个底朝天,自然知道扈家是庆阳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只是不知道是是扈家哪一房的媳妇,心中觉得这一趟没白跑,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这初出茅庐就跟本地大户扈家扯上了关系,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祁非云冷冷瞟了她一眼,哼,原来是个出嫁的婆娘,这么不守妇道,满大街跟人叫嚷也不害臊。

他只在心里盘算,却不说话,任由那一斤和那上官九歌说得火热,九娘是个热情似火自来熟的性格,一来二去就知道了他们打算去看看庆阳府城池。因而热心说道:“范文正公在世时还修建了一座大顺城,我闲时倒可以带你们一看。”

祁非云看她说话间外面宽松松罩一件猩红色薄纱对襟长衫,又轻薄又透明,上面印着印金小团花纹,总让人担心要掉下来,一颗心就荡上去飘下来,总是不能着地一般。

祁非云就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冷冷哼了一声:“一斤,走,军帐中还有公文要看。”

说着抬脚就走,一斤边慌忙跟上,边急忙跟九娘道别致歉:“虞夫人,对不住得很,我家公子平日里不是这般,他心肠很好的。”

祁非云看着那九娘绣履弯弯,红妆淡伫,脸色更沉了,一把掀开轿帘,就上轿中稳坐着,上官九歌在轿帘外面咯咯咯的娇笑。

过了几天,军中案牍之事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祁非云还在看历年的邸报、公文。

庆阳府地处原西夏、大宋、回鹘三国交界的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来此地镇守的将领也大都修建军事防御工事,建堡寨、挖壕沟。因而祁非云一则想在实际探访之前看看历朝的军官的智慧和对于庆阳地形的判断,好能有的放矢,二则想看看历朝所造防御工事若有还能使用的,正好利用起来,修缮即可,好减少军中开支。

九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形,她看祁非云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玩,明明是华茂春松的板着脸,想起儿时读过的“秉德无私,参天地,淑离不淫,梗其有理”的句子,不由得抿嘴一笑,上前去轻轻喊他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