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身为国王,带三百卫士有什么错,我就是面见蒙古可汗也是佩刀觐见的。难道贵国陛下怕小王对他不利吗?泱泱大国,应有天下第一等的气势,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赵诚讥讽道。他见苟梦玉当面严肃地指摘自己,虽然自己属于明知故犯的那一种,但也反唇相讥。
“哼。国主意欲何为?”苟梦玉与赵诚第一次正面交锋。“持刀挽弓,纵马奔驰。岂是一个使者所应做的?若是我朝使者至你河西,也如此行径,国主难道闻之欣然?况且,国主自称是亲善大使,难道这也是贵国使节的秉性使然?”
苟梦玉给了赵诚一个下马威。赵诚道:“苟大人,小王及手下儿郎生于大宋之外,豪放不羁,若是有不对之处,小王诚恳向贵国陛下致歉。我会令儿郎们小心一些,你看可好?”
赵诚这一低姿态,让苟梦玉趁热打铁:“吾皇陛下有旨,使者北来,披星戴月,舟车劳顿。故而使者护卫在安吉州休息,赐酒、茶、果,以示天朝恩泽。”
苟梦玉这话地意思就是说,赵诚这三百护卫不能带入临安府。刘翼道:“苟大人,我倒是想问下贵国朝廷,我贺兰国王千金之躯,若是有了闪失,贵国朝廷怎能担当得起?”
“我大宋朝廷自会护着国王安危,不敢稍怠。”苟梦玉道,“念国主身份尊贵,允国主带一百护卫偕行,但不得携弓弩。”
“好吧!”赵诚只好答应。这一次真得了个下马威。苟梦玉见赵诚亲口答应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一次恐怕会受到参政们大加赞赏,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佳话。
“本王的护卫都是拿钱饷的,他们若是拿了我的钱饷,却闲着马放南山,那本王岂不是太吃亏了吗?”赵诚却又说道,“苟梦玉,谁能承担我的损失。”
“我自会禀报朝廷,自会有所交待。”苟梦玉得意地说道,“我大宋岂会为这区区三百人而锱铢必究?”
“那好,他们每人一月能得钱饷一两黄金。他们全家老小地温饱,就全靠大人了!”赵诚道。
“什么?”苟梦玉吓趴下了,“哪会有这么贵?”
“没办法啊,他们都是我贺兰最善骑射之辈,有空手入山捕虎之勇,所以极难得。要知道虽然钱财很重要,但本王的小命更重要。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虽然我贺兰很穷,但也只能如此了。难道大宋国比我贺兰还要穷困吗?”赵诚笑着道,他转身冲着秦九等人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秦九等人齐声回答道,仍然整齐划一。
苟梦玉明知赵诚这是讹诈,但自己已经夸下海口,不想节外再生枝,只得咬咬牙道:“那好吧,每人一月一两黄金。”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贵的士兵了。赵诚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虽失了些面子,但却得了一个很大的好处,即使苟梦玉这画蛇添足带来地后果大宋朝廷不满意,恐怕不会太在意。
“要知道如此,我们就多带一些人来。”徐不放悄悄地说道,“宋国还真是有钱啊。”
“废话,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赵诚道。
于是,赵诚随苟梦玉继续往临安方向赶。越是往南,阳光越来越明媚,繁华的景象让赵诚等人眼花缭乱,对于赵诚来说却更有一番新鲜感。山川、花木与湖泊,到处都给人以温暖和豁然开朗的感觉,商旅更是络绎不绝。他们打量着宋国人,宋国人也打量着这一群服饰各异的外国使节。
那一团繁花似锦处,正是临安府杭州的所在。赵诚没想到宋国给他准备的一整套礼仪实在太繁复了。
因为首先要遣伴使即苟梦玉,赐御筵于班荆馆在赤岸(运河北岸一港),去府五十里,酒七行。翌日登舟,至北郭税亭,茶酒毕,上马入余杭门,至都亭驿,赐褥被、钅沙锣等。第三日,临安府书送酒食,阁门官入位,具朝见仪,投朝见榜子。第四日,入见。伴使至南宫门外下马,北使至隔门内下马,然后才得见皇帝。
据说,这还没完。
第五十一章 使宋(五)
赤岸所在地的走马塘是从北边而来的驿路的必经之路。
它是南宋都城连接北方地域的交通要道,凡从苏州、嘉兴等地传递的紧急邮件和官员商旅,都从临平驿路抵赤岸港、杨家桥、沙田畈,经过走马塘进入临安城(杭州)。之所以叫走马塘,因平坦可驰马,故名。路边苍松夹道,花柳繁盛,南宋定都临安后,又建承天宫、班荆馆、玉润亭等建筑,专门用来接待北面国家的使者,然后用车马载着贵宾,沿走马塘,一路风光,进入临安。
因此,走马塘整日车马滚滚,尘土飞扬,极尽繁华。道路两旁是两里多长的商肆店铺,各地客商贩运居积,蚕茧、药材、麻布、山茶、杨梅、茱茹,都是走马塘一带出产的岁贡。春天,青骢马上,文人学士到郊区踏青行呤,油壁香车里藏着仕女娇娃。外来的官商人马熙熙攘攘,夹杂其间,一派繁荣的景象。九里苍松、古柳修竹,自然成了南宋京城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