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帖木儿道。
“说到底,寻常百姓是不在乎谁是国王的,如果这个国王能够体恤民情,该减税时就减税,该赈灾就赈灾,让百姓不流离失所,能活下去。最好,还能有机会发家致富,百姓就感叹遇到了百年难遇的盛世了。”赵诚道,“尤其是我河中府的百姓,喀喇汗、喀喇契丹或者花剌子模走马灯似地轮流作庄,如今换了蒙古人,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当然,如果新主人如果太不像话,那就另当别论。”
帖木儿默然不语,跟在赵诚后面。
赵诚走到那家名叫“狗不理”的包子店,那店主见赵诚来了,开心地将今天刚出笼的包子热情地递到赵诚的面前,赵诚尝了一个,称赞了一句,口中却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玉龙赤杰逃难来的吧?”
“回总督,小人正是从打仗时,从玉龙赤杰逃来的,托您的福,在撒马儿干开了这么一个店。”店主感激地说道。
“那我问你,你认识帖木儿·灭里将军吗?”赵诚道。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店主摸摸脑袋思索道。
“他是花剌子模算端摩诃末手下的突厥将军!”赵诚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曾经有这么一个将军。”店主恍然大悟,“不过此人好像很不称职,想当初玉龙赤杰被围,他和札兰丁王子抛弃了我们。”
帖木儿愕然,他和札兰丁离开玉龙赤杰,是被逼无奈,并非他们想离开。帖木儿张了张嘴,终归还是没有为自己辩护。
赵诚笑了笑,丢下摸不着头脑的店主继续朝前走去,他来到那个他曾陪梁诗若逛过的珠宝首饰店。那首饰店店主一见赵诚一伙人远远地走了过来,连忙站在店铺门口,恭敬到了极点。
“你店里的生意好像很不错嘛!”赵诚笑着道。
“托您的福,正是因为总督您的庇护,才让在下的生意如此地红火。总督难得来一次小店,本店最近来了一批新奇的首饰,总督不妨挑一个送给尊夫人,本店可以恭送给尊夫人一件最新的首饰,您若是看中了,那是赏在下的面子。”店主满脸堆笑,拍着马屁。
“不了,我想打听你一个事。”赵诚道。
“哟,看总督说的。若是您打听事,请尽管说好了,在下绝不会隐瞒。”店主保证道。
“你知道摩诃末算端的手下曾有一个名叫帖木儿·灭里的将军吗?”赵诚问道。
“回总督,帖木儿·灭里这个人的名头在下也曾听说过,不过我对突厥人没什么好感。他们蛮不讲理,浑身散发着臭气,因为摩诃末母亲的庇护,在国内横冲直撞,杀人如麻。以前摩诃末还主政的时候,没人对突厥军队有好感。”店主道,“不知总督为何要打听这个人,这个人好像被杀头了吧?”
他这话这帖木儿悲愤交加,不知道的以为说的是蒙古人。
“没事,我随便问一问。”赵诚敷衍道。他随便逛了一下,就带着帖木儿离开了。
帖木儿面色苍白,失去了活力,他的双腿似乎如灌了铅一般,十分地沉重。他的内心如受千钧重锤的撞击,瞬间破碎了,化为乌有,血液在飞溅,然后如乌浒水河的流水一般毫不留恋地向西奔去。他握紧了自己的双拳,捏得关节咯吱作响,双眼喷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并且掩饰不住内心之中无尽的悲伤,他似在控诉,在质问苍天为何会这样。
赵诚见帖木儿有当街施暴的倾向,连忙将他带回自己的宅子。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帖木儿问道,“是看我笑话?”
“笑话?这不好笑。”赵诚道,“我只能向你表示同情,你沦落到这个地步,并不是你不努力,更不是你不够勇敢,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从摩诃末那里就埋下了祸根,甚至我们还可以从数百年前喀喇汗王朝那里得到一些答案,蒙古人不过是赶上了最好的时候了。”
“那阁下身为蒙古的总督,为何对我这样的人网开一面,甚至愿意冒着风险?”帖木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