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戚下颌收紧,轻轻地将手抽出来,皮肤摩擦,带起阵阵颤栗,直达心口。
他嗓音沙哑温柔,弯腰在桌案上执笔:“既然国库没有银子,兵部又不愿意挪银子出来,那就让有钱的人出钱赈灾。”
江晚儿看着他在纸上写下的四个字——“士农工商”,单个拿出来她都认识,加在一起她也知道这是指如今大齐的构成,但不明白和赈灾有什么关系。
连戚略一侧眸,就看见她懵懂的样子,脸颊边的一缕碎发还飘到了嘴边,看起来当真是好蒙好骗好欺负的紧。
他回身将那一缕发丝从她唇瓣间勾下,耐心地解释:“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却掌握着最多的流动银两,但绝不是最富有的人,您说大齐最有钱的应该是哪一类呢?”
江晚儿摸了下那缕被他拉下来的发丝,盯着桌上的四个字看了几息,一把抓住连戚的小拇指:“官商勾结才是大贪!商人若是想赚钱,那就得把官打点好,越大的商人打点越大的官,最有钱的,是官!”
连戚看了眼她不安分的手,又问:“那官里面哪些最富裕呢?”
江晚儿凝眉。
“按理应该是越大的官越有钱,可这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不管多高的职位,总是有肥有瘦,那最有钱的自然是现在官职最高,领着肥差的!这么算的话跑不掉就是六位阁老和六位尚书。”
连戚提醒:“六位阁老中,一位是寒门出身,三位是书香传家的清贵之人;六位尚书里,两名寒门,三名外地官员。”
江晚儿起身,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看着最后出来的三个名字,她兴奋地转身抓住连戚的胳膊,就差把自己挂上去,道:“连戚你可太棒了!”
纸张上,剩余的两位阁老分别是荣太妃的祖父荣淮,钱太妃的外祖程世忠。
剩下的那位尚书也是老熟人,荣系刑部尚书章则勇。
此刻的江晚儿鲜活而灵动,浑身上下都像是带着耀眼的光,将那些阴暗照的无处躲藏。
连戚半垂下眸子:“其实还有一人您忽略了,那位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江晚儿挠挠脑门,随即灵光乍现:“景阳王!”
连戚绕开她,将书房的门合上,走回到江晚儿身边,俯首认真的地看着她:“让他们共同出银一时半会儿可能做不到,但若选一人突破,您是打算让谁出这笔银子呢?”
江晚儿想都不想:“自然是荣家!”
她又不是个菩萨,不可能以身犯险。且不说她和钱太妃的关系,单就是钱阁老曾和其他几人一人把她如今的位置稳下来,她也不可能动。万一惹急了把她拽下来呢?
“若是荣家,臣的法子只怕会影响到皇上的声誉。”
江晚儿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了下来,不解地问:“怎么会牵扯的皇上?”
连戚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将收入囊中的银子再吐出来。”
江晚儿咽了咽口水,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慢吞吞地开口:“你说要利用齐暄,会害他性命么?”
连戚轻笑:“不会,有他在,您才能稳坐后位,臣不会让他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