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停下脚步,王嬷嬷就双膝落地:“太后娘娘!老奴看得出来,您是个心善的!可我们太妃这辈子过得太苦了!老奴求您,把我们太妃也放出宫吧!老奴求您了!”
江晚儿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平静:“你可知,依照律法,诞育过皇嗣的宫妃是不得出宫的?”
王嬷嬷哭得声泪俱下,娓娓讲述。
昔年,梁太妃和先帝确实是青梅竹马,那青梅栗子糕也是她尚未出嫁时,还未登基的先帝经常买给她的。只是梁太妃性情高傲,先帝既不能给她中宫之位,不能明媒正娶的迎她为妻,她便歇了跟他一生一世的心思。
可先帝到底是个性情偏执的人,强求之后一纸诏书送到了梁府。
珠胎暗结,为了腹中的胎儿,为了她梁府满门,梁太妃妥协,心血和寄托便全部灌注在了昭太子身上。自昭太子因病早夭之后,梁太妃便开始常年与青灯为伴,再没侍过寝,再没动过情。
梁氏是诗礼簪缨的清贵人家,梁太妃的父亲更是大齐桃李满天下的大儒,管中窥豹看清了先帝的本性,在梁太妃进宫后不久便带着一家老幼辞官还乡,远离了京都……
说实话,其实江晚儿听完,对梁太妃做不到感同身受,却对那位昏庸的先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这得是多荒淫无道才能逼得最是愚忠的文臣致仕?
青梅竹马他也下的了手用强,还配做个人呢?
别人都觉得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可悲至极,江晚儿此刻却无比庆幸:还好她成了个清白的寡妇,不然她只怕忍不住要跟那禽兽不如的玩意儿同归于尽。
但这会儿,江晚儿只能惋惜道:“梁太妃的遭遇哀家也很难过,但是这件事儿哀家真是做不了主的,王嬷嬷另请高明吧。”
没实力瞎逞能,那不是坑别人就是坑自己!
王嬷嬷似是不敢置信:“太后娘娘,您能垂帘听政!能让前朝的大臣们同意太妃们迁宫离宫的!求您帮帮我家太妃吧!”
江晚儿给连戚一个眼神,让他把人拽起来,这样跪着也太难看了!
“哀家若说这些事儿都是机缘巧合想必你也不信,但你要好好去捋清楚便一定能知道,这些都只是哀家顺从大局,当出头鸟做的决定,梁太妃的事儿哀家真是无能为力。”
为了撇清干系,她能把自己都黑喽!
王嬷嬷不死心还要再求,连戚忽然捏住她手臂上的麻筋,脸色平静,眼神冰冷:“王嬷嬷,太妃有太妃的难言之隐,太后娘娘也有太妃娘娘的为难之处,您切莫再咄咄相逼才好。”
手下用力,王嬷嬷疼得闷哼,惊恐地看着连戚。
江晚儿从后面贴上来,借着身形的遮掩,拽了拽连戚的后腰处的腰带。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连戚慢慢放开了王嬷嬷,转身俯首看向江晚儿:“太后娘娘,永慈宫还有好些事情等您处理,不如臣先送您回宫?”
……
是夜,太光湖边。
梁太妃带着王嬷嬷遥看乘着月色而来的清隽侍人,手中的纸条攥得死紧。
“臣见过太妃娘娘。”
梁太妃嘴唇哆嗦,颤声问:“你给本宫传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昭儿的死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