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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贵阴沉着脸道:“他们看不清大势,老子就单干,反正老子不能和他们一起走上死路。如今苏南已下,我手中有十余万兵马,我还怕他们么?”

左宗棠看了钱江一眼,钱江捋着颌下的山羊胡子沉吟片刻道:“西王,属下明白左相真正担忧何事了。如今西王虽然领兵取下苏南,但百废待兴,需要时日站稳脚跟,此其一。其二,苏南、上海乃是清廷赋税重地,南京城陷后,江南漕运断绝,清廷本想着还有上海海运交通漕运,但上海也被攻下,江南的漕运算是彻底被我们断了,清廷一定会不顾一切夺回苏南。若是这个时候咱们和天京翻脸,那西殿就要独自面对清廷的压力,得不偿失啊。其三,西殿军中虽然大半都是湘徽苏浙等地之兵,但其中精锐骨干多是西王广西老兄弟,西王这时候和天京因为政见不和翻脸,于大义名分上不能占优,难保手下领兵的老兄弟不会心生疑窦,将来兵戎相见必有内忧。此时和天京翻脸,时机远远不到啊。”

萧云贵微微一愣,缓缓坐下身来,单手杵着下巴思虑起来。左宗棠接着说道:“钱先生不愧是广粤名士,一言以蔽之。西王,如今天下大势尚不明朗,天京所带兵甲虽不及我精锐,但满清眼中之钉乃是我们,因为我们占据了苏南这块膏腴之地,要是前面没有天京出面顶着,我们将很难与满清周旋。西王将来要想取而代之,眼下就要暂时忍让,这次回天京最好能说动天京出兵淮泗,打过长江去,吸引清军的兵力。”

钱江又道:“不错,天京政令虽然荒诞不羁,但我们也不是不能挽回。属下以为西王此次回京,当说服天王、东王收回成命,就算不能收回成命,也要许以重利让天京许可西殿可不尊此法令而行。而且要是能说动天京出兵江北,那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萧云贵哦了一声道:“是啊,前面有人顶着,我们在后面发财,多好啊。嗯,我们可以搞个经济特区,争取苏南为经济特区,不必按天京的法令执行。”看到左、钱二人不理解经济特区,萧云贵笑着解释道:“所谓经济特区,就是特别的区域之意,咱们苏南、上海工商业繁华,与内地大不相同,本王可以此为藉口向天王、东王奏报,请求成立苏南经济特区,特区之内一切法令皆可不安天京成例来办,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左宗棠点头道:“此法甚好,只是要天京答应如此要求,只怕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萧云贵嘿嘿笑了笑道:“不错,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本王打算向天京许下每年苏南向天京缴纳一百万两银子的钱粮做为许利,换取天京给予自主权,两位觉得如何?”

左宗棠微微皱眉道:“苏南乃是膏腴之地,只缴一百万两只怕糊弄不过去。”

钱江奸笑道:“西王这个价开得好,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咱们可不能一下子说得太高了。”

左宗棠嗯了一声道:“这话也对,但西王自己心中得有本帐,底限在何处才好还价啊。”

萧云贵嘿嘿一笑道:“这次整顿上海关税,想必今年仅上海海关关税一项便可有两、三百万银子的进账,还不算宁波那边的关税,加上其余地方上缴纳的钱粮税赋,就算天京那边要我每年交三百万两本王也能承担。”

左宗棠惊喜道:“海关关税能有这么多么?听闻从前清廷每年从江海关收到的不过几十万两的税银啊。”

萧云贵淡淡的笑道:“清廷那是作茧自缚,不知道商贸税收的好处,加上旗下贪官污吏多如牛毛,才会收入惨淡。不过既然清廷之前收入如此,咱们上报天京的时候也不必说真话。”

钱江阴阴的笑道:“不错,西王此去大可反客为主,可学学刘备刘皇叔,多提提自己的苦处,多诉诉苦水,听闻西王和东王情同手足,和天王也是至亲兄弟,大可以情动之。”

左宗棠呵呵笑道:“钱先生此言不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西王大可大张旗鼓,手下回京的参护穿着也要破烂些,让人看了心生同情。”

萧云贵笑了笑又皱眉道:“要本王装可怜没问题,但本王就怕去了天京之后,被人软禁起来,不能回来就麻烦了。”

左宗棠笑了笑说道:“在下早已经为西王想了几条良策,若天京留难时,可以帮西王脱身。”

萧云贵这厮其实不大愿意回天京去,但眼下状况看又是不能不回去,他就怕洪秀全、杨秀清又来害自己,一听到左宗棠有良策,当即大喜道:“左相快说。”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东西联手

左宗棠笑了笑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手札说道:“此乃诏书衙收集记载的《天父天兄临凡圣旨》,西王可曾记得起兵之时,天国军师是如何定下的?”

萧云贵回想了一会儿之后,讪讪笑道:“当然记得,当时便是本王代天兄传言的。”

左宗棠点点头展开那手札给钱江看,口中说道:“天王所创的拜上帝教教义的规定,他只称王不称帝,其辅臣也就不能沿用封建王朝的宰相之类的官称,于是天王便有了新朝的官制中设军师为天王的辅臣官称的想法。设军师既可与历朝王朝的宰相等类官称严加区别,又能与天国的官制相契合,也算一个创举。随后天王在西王第一次代天兄下凡传言之机,便向问过,‘太平时军师是谁乎?’”

萧云贵神色严肃的道:“不错,当时本王迷迷糊糊的,醒后来才听人说起,天兄的回答是:‘冯云山、杨秀清、肖朝贵俱是军师’。”

左宗棠嘴角微微一笑,他可不信天兄下凡这种说法,但见西王此刻说来仍旧是一本正经,仍旧咬定他便是天兄下凡的代言人,心中腹诽道,西王越来越厚黑了。但萧云贵的想法很简单,你既然撒了谎,就一定咬牙把这个谎撑下去,就算如何艰难也不能否认自己。

左宗棠也不拆穿,继续装糊涂笑道:“从天王所问的话语可看出,天王起初设军师只想设一人。只因天王所问的是‘太平时军师是谁?’而不是‘太平时军师俱是谁乎?’。其二,天王当时属意的应当是南王冯云山担任军师。当时南王传教立教有功,东王天父下凡有威,军师的人选只能从冯云山与杨秀清二人中选择。若天王想让东王当军师的话,那么他没有必要做任何掩饰,完全可以直接了当地问:‘太平时让秀清任军师可否?’。其实天王心里明白,他要提名让东王当军师,在西王你代言天兄的竭诚拥护的。相反,若是公开提出让南王担任军师,那是无法得到西王你代言天兄的同意。左某这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