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因为这些东西挨过先生的打吗?”
“没有,老夫少年之时,家道还算是富裕,私塾里的先生对我历来照顾,很少有板子加身,怎么,云侯挨揍了?你在蜀中时几乎分光了蜀中明月之光,那位先生舍得如此责罚于你?”
“彭蠡先生,他老人家揍了我整整二十板子,我的双手很长一段时间连筷子都握不住,吃饭的时候只能让仆人喂食。”
文彦博同情的点点头道:“这只有认了,云侯因何说起这些惨痛的往事?”
云峥阴着脸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周易之学没有半点好感,你刚才说西方大吉,又说不宜远行,我只想知道你说的这些准确不准确,如果你谎报军情,休怪云某拿你开刀,二十军棍之下,不知宽夫兄能否熬过去!”
文彦博并不惊慌,喝一口茶摆摆手道:“天道最是无常,即便是驭神算测无常也往往会有偏差,云侯拿老夫的测度来当真实发生的事情来计算军情,这哪里是一位军神该做的事情!”
云峥叹口气道:“其实是我的心乱了,辽皇依旧没有对没藏讹庞在中京的行为严重的重视起来,只是派了两员偏将去应付西夏人,恐怕力量上会非常的不足,即便是有耶律信出马,他们依旧讨不了好去。
没藏讹庞做这件事定然不是临时起意,恐怕是早有预谋,辽皇的应对恐怕还超不出他的算计。”
文彦博嗤笑道:“不这样应对还能怎样应对,咱们的大军已经打到了南京道的边缘,就要跨过长河正式进入河北地界,如果老夫是辽皇,也只能先对付你这头猛虎,而不是尽起大军去对付没藏讹庞!”
第十一章 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和世上所有的人一样,如果没有利益纠葛的话,怎么相处都会非常愉快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你整天冷着一张脸过活。
文彦博其实是一个非常幽默风趣的人,而且为人非常的坦率,从不隐晦自己的缺点,不论你冷嘲热讽还是皮里阳秋,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和你打成一片。
大军之中因为有三十门火炮的存在,因此走的很慢,同时因为辽人的游骑兵总是神出鬼没的在四周盘旋,大军的行进速度就更加的缓慢了,最后,云峥不得不将少年军这群狼崽子放出去自由狩猎,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至少,再也没有听说有那一支小军队遭到辽人偷袭的事情发生。
草木发芽之后,大地也从冰冻的状态解冻了,道路上翻浆的厉害,这样的路况对于火炮运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云峥和文彦博两人站在路边,看着一门火炮陷入了泥地里,然后又被赤膊的军卒从泥坑里拖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苦笑。
“火炮底下的铁轮子太窄了,如果加宽三倍,情况就会好很多。”云峥摆摆手招过孙节,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他。
文彦博见孙节已经去做准备了就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云峥笑道:“这就要扯到算学了,还要讨论压力和压强之间的关系,说了你也听不懂,不说也罢!”
文彦博居然没有恼怒,而是认真的点点头道:“是老夫失礼了,算学一道乃是你云家不传之秘,老夫确实多嘴了。”
云峥见文彦博摆出这样一幅无耻的面孔,不由得叹口气道:“我大宋以文章取士,一片精彩的文章就能换来满身的朱紫贵。
而算学被列入了杂学,这样一门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学问只能被列入了制科,只有那些科举无法过关的人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去学那些杂学,大宋的精英人物却无一人愿意把自己的精力耗费在这些学问上,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文彦博皱眉道:“算学并不是杂学,至少在老夫的眼中并非如此,只要是士大夫鲜有不通算学者,《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辑古算经》、《缀术》这十本算术文本历来是我大宋士大夫的挚爱。
即便是老夫,只要稍有闲暇《五曹算经》更是不敢离手,田曹、兵曹、集曹、仓曹、金曹这五种官府手足,更是一日不敢轻离,闲来无事摆弄算筹也是老夫的消遣之一。
沈括更是算学上的大家,云侯不可小觑我大宋算学。”
“整天计算那些没用的鸡兔同笼,或者算折绳入井,效法韩信点兵,筹谋山阴之高,对于士大夫来说只是一种消遣,他们懂得这些有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