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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岚眉峰一蹙,刘枫和严若成皆是神色不动,都没有反驳他的话,大家都清楚他说的是真的。

这也正是刘枫发起和谈的主因。察合津虽然面对三大强敌,可若是亡命一搏,足以拖上任意一方同归于尽。就在场几人的思想觉悟,想必没有谁会有这份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可以说,眼下的局面,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一时间,刘枫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大狄包围网的布局,应该是彭万胜的手笔,可做决断的鄂尔兰更了不起。杀父夺位的狠戾之辈比比皆是,可能忍败师割地,笑看风清云淡,于荣辱之事而心无挂碍者,天下能有几人呢?

不由暗叹口气——小看天下英雄了!

“好!楚国参加同盟!”刘枫浅浅一笑,一锤定音。

“忠勇军也参加!”江梦岚也不含糊。桌下小手却被刘枫轻轻捏了捏,立马飞他一白眼儿。

严若成向北遥遥拱手,“下臣谨代表大华皇帝陛下,参加同盟!”

刘枫眉头一跳,相国虽是位极人臣,可终究是个臣子,居然能替皇帝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是他权势熏天?还是……大华皇帝赵濂早就猜到了?!——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想到这里,刘枫不由暗呼侥幸。毫无疑问,如今天下人眼中,大华皇帝赵濂,察合津汗鄂尔兰,楚王刘枫,这三位都是名震天下的青年英主,排起名来,似乎是自己第一,赵濂第二,鄂尔兰排最后。可那是表面上的,外人不知就里,可以这么想,自己却绝不能如此托大。

刘枫深深知道,之所以目前楚国势头最劲,威名最盛,那是出山第一仗打得太过完美,完美的不可思议,完美的不可复制,须知战场情势瞬息万变,一步也错不得,天时、地利、人和,更是缺一不可。若是时光倒流,刘枫根本没把握再赢一次,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敢不敢这么打。

以成败论英雄确实没错,但这充其量也只能说明自己的运气比对方好,并非意味着自己的谋略或者手段,就真的就比另外两位更厉害。异位相处,自己还真未必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至少,从目前的所见所闻来看,鄂尔兰和赵濂,皆为当世英杰,人中龙凤,更不用提还有一位虎踞中原,狼顾八方的大狄皇帝海天了。

想到这里,刘枫不免有些泄气。说到底儿,自己终究是新兴势力,论底蕴不及大华,论基础不及察合津,整体实力更与大狄天差地远。眼前的成败那只是一时的,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这得尽人事而看天命,谁料得定呢?刘枫也唯有一句话:走着瞧吧!

结盟的大方向定了,接着便是细节,这就靠各自的谈判代表出面打口水仗了,除了严若成自己就是代表外,鄂尔兰、刘枫、江梦岚这三位元首都回转本阵,静候消息,遥控指挥。

这一场嘴仗将在彭万胜,严若成、还有田筠驰,老中青三代人之间进行——忠勇军全权委托楚国使者代言,这等唇枪舌剑的把戏明显不是山越人的强项。

这三位,彭万胜最是老谋深算,可他长期从事地下工作,一贯见不得光,更是从没当过高官,说得重些,小人物小把戏做得久了,论气度、威仪、谈吐,都与高居宰辅的严若成相距甚远。谈判场上讲究的是口舌机变,与他擅长的阴谋诡计大有不同,因此倒也占不上大便宜。

严若成本是前华老臣,仕途宦海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又经历过亡国复国的大起大落,早已沉稳老练至极,今以相国之尊出任使者,更是位当其份,名正言顺,因此说起话来最有底气的就数他了。

相比之下,田筠驰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初入官场的小牛犊子,却也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老话儿。这小子鬼精灵的很,被刘枫一点拨,悟出了自己的优势,就是那句话——胆大嘴快脸皮厚!

他心里想的分明,这回被大王顶在了杠头上,多少眼睛直盯盯看着,其中不乏红通通、绿油油的兔眼狼眸,真可谓不成功便成仁了。

眼下国内的形势,殿下杀伐过重,不循古礼,颇有些离经叛道的意思,那些个成名的名宿大儒看不上楚国,宁可饿着肚皮做个山野散人,也不愿到招贤馆自荐己身,干那“助纣为虐”的不义事。

这样一来,整个楚国就像个瘸子似的武重文轻,为了配足辖下九个半郡、四十多个县的文官吏员,政略院不得不把二年级的优秀学员也全都简拔任用了,新一届的招生更是扩大到了千人规模。

可惜,老百姓穷惯了,苦惯了,也习惯了做那人下人,送子入学的热情欠奉,自觉不是做官拜将的料儿,宁可让孩子下田种地,多开出几亩荒田看得比什么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