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五千之众是他的亲信,自然不打紧,况且占了这处矿脉,再把那杜寒玉一娶,一夜之间便占得山头、抱得美人,到时候打着女婿替丈人报仇的旗号,挖那铁猴子的墙角,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想到这里,铁头不禁心头火热,恨不得立马就杀进盘蛇岗去,当即叫来手下的几个头目,分别安排各队的主攻方向。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准备就绪,铁头立于阵前,手中大刀一挥,怒吼一声“冲!”,队伍里顿时锣鼓喧天,一众贼兵纷纷挚着火把,举着竹梯,踏着纷乱的步伐,向三百步外的寨墙鼓噪而进。
一时间,倒也喊杀震天,声势骇人。
对面寨墙上却静悄悄地,门楼内的武破虏拄刀而立,眼中闪着寒光,见贼兵杂乱无章的胡冲一气,露出了一抹冷笑,淡然命道:“传令!火箭!齐射一轮!”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响声,寨墙上近五百名兵士纷纷拉弓满月,但听一声令下,齐齐呼喝:“放!放!放!!”
瞬间,五百点火光应声而起,如满天星辰倾泻而下,带着骇人的尖啸,坠入贼阵之中。
贼兵装备简陋,纷纷高举着锅盖大的圆木盾,顾头不顾腚,一轮箭雨,顿时射倒了上百名狂奔而来的贼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
一名贼兵用木盾护住头脸,却极为不幸地被射中腹部,火箭射入肉体犹自不息,中箭和灼烧的双重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惨嚎着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地握住箭杆,想要拔箭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片刻之间,便已渐渐地失去了力气,最终生生痛死在了地上。
“嘿喝~嘿喝~”
八名贼兵抬着一架长长地竹梯,喊着号子向前狂奔,箭雨落下,走在最后两人纷纷中箭倒地,竹梯失去平衡,尾部拖到地上,不料却将其中的一人连头带手卡在了梯子上,他一边用手捂住中箭的腰部,一边痛苦的喊叫,想让前面的兄弟拉他一把,可前面的众人丝毫没有反应,恐惧和狂热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死命地拽着竹梯就往前去,可怜他卡的动弹不得,被生生地拖行起来,腰上的箭支与地上的土壤剧烈摩擦,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的整个腹腔扯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大口子,五颜六色的内脏拖了一地,梯子还在往前行,人却已是无声无息了。
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幕,武破虏丝毫不为所动,他像是看风景般无动于衷地注视着纷乱的战场,里里外外一身墨黑色的衣甲,衬着面上残留的冷笑,显得愈发阴险起来:“传令!夜箭!散射两轮!”
所谓夜箭,是一种适合夜间作战的专用箭支,整个箭体用墨汁涂黑,箭头没有采用菱形,而是铸成圆锥形,这种箭支在夜间射出,无光无影,无声无息,令人防不慎防!
弓弦声响起,一名经验老道的贼兵没有像新人一样慌乱举起盾牌,因为他知道,靠这种还没屁股大的盾牌,其实是保护不了自己的,真正能够保命的技巧在于经验和判断!
于是他立刻抬起头来,两眼望天,他清楚地知道,要对付火箭,只有像这样观察箭支落下的轨迹,才能进行有效躲避,这比盾牌要可靠的多!
然而……他没有看见预料中的火光,也没有听见熟悉的“咻咻”声,正疑惑间,突然想起自己还未举盾,已是来不及了,只觉胸前一震,他痛苦地低下头来,看着那洞穿了心脏的漆黑箭支,一股阴冷瞬间传遍全身,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绝望而不甘地倒了下去。
两轮夜箭所取得的平均战绩,远远胜过之前的那轮火箭,可怜贼兵因为刚才的火箭齐射,下意识的认为接下来的攻击也必是火箭无疑,判断上的短暂误差,导致大多数的贼兵都没有及时举盾,他们用血肉之躯生生抗下了这两轮箭雨!
眼前的惨状让远处的铁头看的头皮发麻,短短三轮箭雨,他的五千贼兵已折了六七百人,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想不明白,大家都是山贼,凭啥自己手里穷得只有菜刀兵,而这盘蛇岗就如此奢侈?竟然养得起弓箭手这个耗费惊人的职业!
不是山贼不想组建,实在是组建不起。弓箭手的训练历时长久不说,无论是弓还是箭支都是极为昂贵的。相比之下,人命不要钱!
因此,除了铁枪营原本就有一支为数不多的弓箭队以外,另外的两伙山贼都没有成建制的弓箭手。
如果让他知道,对面的守军人人都是弓马娴熟的精锐游骑兵,只怕这个光头立刻就会吐出血来。
他眼红了,嫉妒得眼红,更是心疼得眼红。方才蒙受的损失已经差不多接近他的心理极限。
所幸,两百步的距离也已经快要冲过,马上就将进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那时他的人数优势就将彻底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