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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姐点了点头,也不去动那些箱笼衣柜,反而是指着帐角处的一盏八角琉璃宫灯道:“小鬼头,去把那宫灯转上一转,咱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那上面!”

这声“小鬼头”,叫的却是崔道成。崔道成脸色一红,连忙上前几步,双手把住琉璃宫灯就是一扭。

太史昆的心思都放在了那盏宫灯上面,满心以为宫灯内盛放的便是大康九年十月的那张密诏。没曾想随着崔道成一扭之下,宫灯没什么变化,对面儿的一张檀香木大床却是发出了轰鸣的响声,活脱脱的向一旁移开了三尺有余,爆出好大一团粉尘。

尘埃落定,太史昆这才发现,原来大床下竟是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洞。光滑的台阶在灯笼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幽冷光,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见得此景,几个人都是一脸惊讶,唯有兰儿姐一人,面上平静如水。

太史昆哑然一笑,向兰儿姐说道:“若是说石头盖得宫殿中隐藏着地洞密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不曾想,这兽皮帐篷的覆盖下,居然也布置了这等机关!看来兰儿姐对这座帐篷熟稔的很呀!”

兰儿姐不喜不悲,只是淡淡应答道:“先皇身边的几位娘娘,早逝的早逝,废黜的废黜,因而先皇在世的最后几年,都是我一人在他身边服侍。所以说,旁人眼中的秘密,放在我这儿只是稀松平常。好了,你们跟在我身后下去吧,待会儿注意脚下,雕着狼首的方砖却是不能踩的。”

“雕着狼首的方砖不能踩?”太史昆纳闷道:“如果踩了呢?会发生什么事情?”

兰儿姐嗤鼻冷笑道:“也就是你们汉人有此一问,哪个契丹人不知道狼首乃契丹人的象征,绝不可以用脚底侮辱呢?也不怕告诉你,若是你踩到了狼首方砖,后果便是沉石落沙!”

闻得“沉石落沙”这个词,太史昆不禁暗自咋舌。沉石落沙这等机关太史昆是听说过的,此机关乃古代豪华坟墓中经常采用的,一旦触发此机关,那么就会有一块沉重的石板落下堵住出口,而后大量沙石随即落下,将墓穴中填的满满当当,使盗墓贼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如今兰儿姐淡淡然地说出这么个名词,想必不是闹着玩的。

太史昆又问道:“兰儿太妃啊,既是契丹人都知道狼首踩不得,那引发机关用的方砖上又何苦雕上狼首呢?这样一来,若进来行窃的是个契丹人,岂非害不到他?”

兰儿姐闷声道:“我们契丹人做的机关,为什么要害契丹人呢?实话告诉你,这密室内藏着的乃是契丹一族的文史记载,并无什么财宝!先皇曾经告诉过我,也许有一天,这皇宫的主人不再是耶律氏族的人。若新主是个契丹人,这密室内记载的民族历史让他了解了解也是个好事;若新主不是契丹人,那么契丹人的历史随着这间密室沉入沙石之中,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言罢,兰儿姐轻扭腰肢,提着牛皮灯笼,率先沿着清冷石阶拾级而下。太史昆几人对视一眼,连忙举步紧随。

第115章 大康,九年,十月

幽暗的长廊,六个人只借着一盏灯笼照明。脚下清幽的方砖,冷不丁的就会有一块是雕着狼首的。十余米长的狭廊,几人竟是走出了一身冷汗。

狭廊的尽头果然是一处开阔的石洞,百余只麻包整齐的堆放在一角,麻包内显然是装了吸潮的材料,石洞内的空气竟是干燥的很。

兰儿姐用灯笼内的火头引燃了石壁上的一个火捻,顷刻之间,石洞内十余盏油灯依次亮起,整个石洞顿时亮堂起来。

骤然出现的光明令太史昆眯起了眼睛,待视力逐渐恢复后,映入太史昆眼帘的却是一幅幅精美的壁画。

左手第一幅,乃是描述着一位驾着青牛车的曼妙女子与一位白马骑士相会的情景,想必这幅壁画,就是关于契丹始祖“仙女与勇士”的传说。

第二幅,乃是描绘着一群群骑马射猎的土著汉子,这些汉子共分成八个群落,恐怕这也就是最初的契丹八部了。

再往后,壁画上逐渐出现了许多外民族的人,单从这些外族人的旗号上来看,拓跋魏、唐、突厥、回鹘、梁、宋都曾出现过,甚至在第九幅壁画上,太史昆还看到了“安禄山”的旗号,也就是从这幅壁画上,太史昆才知晓原来安禄山竟然还与契丹人的祖先交战过多年。

在第十八幅壁画上,太史昆竟是看到了石敬瑭的身影。壁画中的石敬瑭已是五旬开外的年纪,可他却挂着卑微的笑容,手持燕云十六州图册,乖巧的伏在了年轻的契丹皇帝膝下。看到此处,太史昆也不禁剑眉倒竖。

太史昆等人正在流连这些精美的壁画,兰儿姐却是丢下一句“此厅中亦有狼首方砖,汝等留神。”便径自移步,向石洞中央几排书架走去。待到太史昆看完壁画,将目光移到兰儿姐身上时,方才发现兰儿姐已是手捧着一束书柬,双肩剧烈抖动。

观此景,太史昆心中一阵激动。看兰儿姐这等反应,想必她手中拿着的,应当就是“大康九年十月”的那张密诏!

太史昆对身旁众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小心避开狼首方砖,缓缓的来到兰儿姐身旁。只见兰儿姐面色惨白,额角发鬓不住有冷汗流下,片刻,只听她颤抖着说了句“那恶魔……那恶魔竟然还活着!”而后竟是双脚一软,瘫坐在地板之上。那张略略泛黄的书柬,业已从她手中滑落。

小貂、小蛮慌忙去照拂兰儿姐,太史昆却是满面狐疑地捡起书柬,一字一字念道:“胡睹衮吾弟,即已隐之,奈何逃焉?汝欲致兄于何地焉?囚之?溢之?汝教兄情何以堪?观音因汝而亡,兄未曾责罚与汝,耶鲁斡因汝亡,兄亦未曾责罚与汝,罢了!罢了!今为兄赐汝乌金面甲一副,汝可掩去面目,化名耶律伍,从此以大惕隐一职事之!自此世上,便再无胡睹衮此人!弟日后行事,慎之,慎之!大康九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