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王朴脸色非常不好看,督抚营的督战团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随意杀戮山西镇军官。身边的副将万昌偷看见他的脸色,不打招呼大踏步冲向元启州,大声呼喊:“元守备,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都是自己兄弟!”
元启州往前迈一步,举起血淋淋的斧头,惊的万昌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大人将令,你若不服去找大人!”平日里元启州是个很欢乐的人,但一旦进入战场立刻换了个摸样,要不也不会成为督抚营的主官。
“你好大胆子!”万昌为自己刚刚表现出来的胆怯羞愧。对面只是个守备,而他已是副将,地位天差地别。
“当然!”元启州毫不示弱。
“找死吗?”万昌一怒之下拔出腰刀,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两人的争吵引起身边士卒注意,山西守军本就被女真人杀的胆寒,在督战团的威慑下靠一股气支撑,见到本镇副将为自己出头,这口气颓然卸去,乱哄哄往后退。
“后退者斩!”元启州形同凶神恶煞。但就这么一会功夫,败军之势不可阻挡,身前士卒绕开他退向山顶。
刚开始逃跑的人还少,避开元启州,到后来大队士卒全往后涌,将元启州挟裹在中逃离战场。万昌面如土色,连声喝骂,毫无效果。
“给老子回去!”王朴脸上汗水与雨水混杂,他没想到就这么个小插曲会导致这样恶劣的后果。
这个时候抽打皮鞭已经无法阻止溃兵,王朴抽刀连杀数人,让逃兵更加恐惧,四散逃向山岭中的乱石堆中。雨水让光溜溜的石头更滑,逃跑的明军心情慌乱,脚下不稳滑落摔倒无数。攻山的女真人大喜过望,像驱赶羊群般将溃军赶上岭顶。
“败了!”王朴心中慌乱,夹在乱军中退向山顶,他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官军在与流贼接战不利时也会如此,慢慢就习惯了。
山顶最高处,卢象升看见漫山遍野的溃军,心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
“石拂岭要丢了吗?”别人可以逃,但他无路可退。他拔出腰刀冲向山下,喝叫:“都给我回去!”留在山顶协防的天雄军紧随其后。
山道狭窄,往山下冲杀的天雄军完全挡住了溃军的道路,竟然有人举刀冲向卢象升。
“退过这座山岭,你们将是大明的罪人!”卢象升持刀站立在道路正中,神情凛然不可侵犯,溃兵站在他面前不敢逼近,“守住这座山岭,你们就是大明的功臣!你们若想逃跑,请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半山腰的士卒停下了脚步,看着拦路的总督大人不敢动作,落在最后面士卒无奈扭头与紧追不止的女真人厮杀。
“随我去杀敌!”卢象升往溃兵中间行走,沿途士卒自动让开道路,最近处的刀尖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随我去杀敌!”卢象升加快往山下的步伐,身后天雄军堵住逃离山下的道路冲,逼迫溃兵不得不回头。
山西镇士卒在犹豫中调转方向,往来时的道路上犹豫迈动脚步。
卢象升健步如飞,从山西总兵王朴身边经过时连看也没看他。王朴脸色尴尬,跟在卢象升身后下山,一路呼喊:“杀退鞑子,保护大人!”
“杀!”卢象升腰刀挥舞,冲在最前线,单刀劈中女真甲士,刃口瞬间染红。天雄军士卒迅速冲到眼前,护住卢象升杀向上山的清虏。
王朴不敢再退,若宣大督师战死在石拂岭,他返回山西也难逃一死,率亲兵家丁督促众军杀回。“杀死鞑虏!”元启州抓住时机激发士气,漫山遍野响起呼喊声。
近万士卒完全堵住了山道,卢象升长刀结结实实砍向对面的甲士,他力气很大,三四刀后刀口起圈,顺手从身边士卒手中抢过三眼铳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