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之后,张颌,高览等人不待收押清点降卒,便急忙来到袁尚身边,二人一起下马,冲着袁尚拱手作揖,开口赔罪。
“末将等护主有失,致使公子深陷险境,实乃死罪!”
袁尚翻身下马,虚扶起二位猛将,笑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事发偶然,并非你我所能料及,二位将军何罪之有?还是快快起身吧。”
张颌直起身来,仔细的打量了袁尚几眼,确认三公子确实是囫囵无事,心下才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公子,适才那突然杀入我军与黑山军阵战的骑兵,军纪严整,驰骑广射,恍若奔星,若末将没有认错,应是当年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之军的余众!”
袁尚闻言赞同:“张将军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瞅那些骑兵,似是也有点像是白马军,只是我不明白,公孙瓒既然已然覆灭,白马义从也应该被消灭的干净才对,为何还能再一次的出现在这世上?”
张颌长声一叹,道:“白马义从乃是轻骑,善于游战,纵然主力覆灭,留下一些残余,却也是未必没有可能。”
高览的眉头皱了皱:“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想不到白马义从竟是还有余众存活与世上!相比之下,我冀州当年大破其众的先登营,自麴将军死后,如今却是越发的凋零了……哎,着是让人感慨万千。”
张颌闻言无奈一笑,低头垂首不语。
袁尚点了点头,接着似是想起一件事,道:“二位将军,白马义从的事情,咱们暂且不管,劳烦二位将军且为我带一个黑山军的俘虏过来,我有些事想要询问他们。”
高览闻言领命而去,少时,便见他揪着一个黑山军的百人将来到袁尚面前。
袁尚走到哪黑山贼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说,是谁告诉你们,我等欲路从青州归返的消息?”
那黑山贼扫了袁尚一眼,低着头喃喃说道:“整个青州西境,所有郡县的百姓户户皆知,市井之内,贩夫走卒人人相传,何需他人告诉……”
高览闻言勃然大怒,喝道:“放屁!军旅机密大事,怎么可能户户皆知,家家相传?简直就是胡扯!你若再不说实话,本将一刀砍了你的狗头!”
那黑山贼吓得浑身一哆嗦,用略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没不说实话啊,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高览虎目一瞪,抬起拳头就要揍他,却被袁尚抬手拦下。
“那我再问你,就算是家家相传,人人皆知,你们黑山贼从青西前来济水,需得途经青州几处大郡,你们使了什么计谋,一路之上竟没有被兵马拦截?”
黑山贼眨了眨大眼睛,道:“没有什么计谋啊,我等只是奉渠帅之命,紧急聚众,赶往济水,伺机砍下袁绍之子的小贼头,一路上的各路郡县都是紧闭城门,看着我等行军,却也不理不睬,并不曾有人阻拦,故而来的迅速……”
“混蛋!”高览一拳捶在那黑山贼的脑袋上,咬牙道:“叫谁小贼头呢?你们才是贼!不折不扣的叛逆之贼!”
袁尚仔细的摸了摸下巴,嘴角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丝冷笑,心头冒出一股冲天大火:“青西各郡县,到处都散布着我军要回归青州的谣言,黑山军前来派兵截杀,一路上还没有碰见任何阻拦,怎么天底下的怪事都汇集到青州了,这未免也有点太巧了吧!”
高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的言道:“公子之意,末将不甚明了?何事却是太巧?”
张颌反应极快,他本就有三分犹疑,如今听了黑山贼的解释和袁尚的这一句话,心中顿时是又更加确定了几分。
顷刻之间,便见张颌的脑袋上冷汗凄凄而下。
立嗣之争,骨肉相残,最让人的难以接受的事情终于还是落在了河北袁氏之上,只是没想到作为兄长,他竟然能如此的狠辣,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杀招儿,一点儿也不顾多年的兄弟手足之情。
四世三公之豪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坐镇河北权势熏天,但在这荣耀的背后,此刻带给张颌的,却是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寒的人心溃散,寒的让人窒息。
如今天下未定,河北内有忧患,外有强敌,若真是一分为二,子嗣不容,这天下之事便大存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