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叹口气,才道:“你们啊,办事总是这样。”却也没有深责下去,逐而道:“今日叫你们都来聚一聚,倒不是非要谈这政务,终究是一家人嘛,陪朕随口聊几句也好,朕也有不对的地方,方才说了这么多朝中的事,反倒是让你们噤若寒蝉了。好罢,现在开始,我们只谈……”
郝风楼忍不住道:“风月?父皇,你杀了我罢,风月这东西,儿臣不懂啊,儿臣这两年殚精竭力,日夜所思所想的都是为君父分忧,风月二字和儿臣实在是搭靠不上。”
朱棣瞪了他一眼,道:“朕说的是闲话,有听说过父子凑在一起谈风月说女人的吗?再有,你也不要急着自辩,这坊间流传的那‘贼眉鼠眼’可是你?”
郝风楼苦笑道:“贼眉鼠眼其实也是为国分忧,这不是为朝廷效命为父皇聚财才不得不自污吗?”
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满是不自信,他自己心知肚明自家的勾当。
好在朱棣并没有追究,显然是这几日沉闷得有些过了,也想忙中偷闲,便领着三人到宫中一处校场,骑着马,练了一会儿骑射,朱高煦见状,自是跃跃欲试,也叫了一匹马,粉墨登场,他弓马娴熟,自然少不得卖弄几下,倒是让朱棣龙颜大悦。
第三百四十二章:祸起萧墙
相比于那朱棣和朱高煦,郝风楼和太子朱高炽无论从哪一种角度,多半都属于‘武术界’中的三等残废,郝风楼还好一些,虽然不会拉弓射箭,可好歹还能上马;可是那朱高炽,身体肥胖臃肿,连上个马都需内官搀扶,踩着高凳气喘吁吁地上去,因而但凡遇到了父皇的这种爱好,他总是抿嘴微笑,站在一边默默注视。
而如今,在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个并不讨喜的家伙,偏偏这家伙还不断的给校场中的人叫好,自是更给太子殿下添了不少堵。
朱高炽眼眸一转,斜眼看了郝风楼一眼,却是突然道:“皇弟的火铳,本宫早有耳闻,为何皇弟不上校场试试这火铳的威力?”
郝风楼立即晓得了朱高炽的心思,自己的火铳确实堪称犀利,坐在马上,火铳打出去,即便没打中目标,那也是声势骇人,不过朱高炽怂恿自己登场,却显然是故意让自己去弱化汉王朱高煦的风头,那朱高煦靠的就是弓马来博取自家父皇的喜爱,即便是和郝风楼关系好,被人抢了风头,心里只怕也有不悦,这显然是朱高炽耍弄所谓的驱虎吞狼的把戏。
郝风楼微笑道:“这个……太子殿下见谅,扬鞭策马并非我的特长,就不必出丑了。”
他刻意将太子殿下四字咬得颇重,刻意的显露自己的疏远。
朱高炽见郝风楼不上当,倒也只是哂然一笑,却是道:“这却未必,皇弟的威名,本宫可是如雷贯耳啊,皇弟太谦虚了,你看汉王,弓马委实不错,即前几日,几个学士都曾夸赞他,说汉王殿下将来必定是一员虎将。”
郝风楼呵呵一笑道:“陛下岂不也是一员虎将?”
朱高炽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的眼眸眯着,只有一线的缝隙投射出那黝黑而深邃的瞳孔,显然他明白了郝风楼的意思,汉王未必就单单是一员虎将,况且是不是虎将也不是他说了算。
沉默了片刻,朱高炽才干笑一声道:“你说的不错,不错……”
紧接着,二人便互不搭理了,郝风楼也并不在乎他的感受,人反正已经得罪,以他的性子来说,指望着自己过去给你赔笑,那是休想。
小半时辰之后,这朱棣和朱高煦父子二人才大汗淋漓地牵马出来,朱高煦笑嘻嘻地道:“父皇的弓马不减当年,儿臣虽是壮年,却总是及不上父皇。”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是你承让朕,你当朕不知道吗?罢,这是你的孝心,朕也不怪你。”
到了一边的凉亭去吃茶,朱高炽才找了个机会插了句话:“父皇龙精虎猛,实是国家之福。”
朱棣颌首身受,旋即端起茶来喝,突然问起郝风楼:“郝风楼,近来北镇府司如何?”
郝风楼答道:“一切井井有序。”
这个回答算是最卖乖的,可进可退,若是朱棣流露出对北镇府司的不满,郝风楼便可以说,虽是井井有序,却也有疏漏之处,还请圣皇勿怪。若是朱棣觉得满意,这句话也隐含着谦虚的意思。
朱棣便只是笑笑,接着道:“好生办事吧,好啦,朕就不再为难你们这三个年轻人作陪了,朕知道你们没兴致天天围在朕的身边,朕年纪大了,脾气也怪,有几个做后生晚辈的有这样的耐心?有郑和在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