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石达开怕了杨三哥,而是他怕了杨三哥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位爷,一点儿亏都不吃,一旦两人动了杨三哥的东西,只怕武汉三镇的杨三哥,会直接加入湖南的战团。
杨猛的战力强悍,对太平军的威胁实在是不小,这次增兵,又以新兵为主,一旦碰上杨三哥这样的骁将,和他手下的精锐,战局怕是要被动的很。
石达开给族兄石祥祯的命令也简单,破了武汉三镇的江防,不管不顾,溯江而上直下岳州。
给石凤魁、曾天养的命令也是一样,自九江出发,沿陆路直插岳州,打掉岳州之后,两军合力以岳州为基地,打长沙!
这样的布局,在战略上就是包围了武汉三镇,武汉三镇的位置重要,是必须要打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先下了岳州,抵定湖南,再图武汉三镇。
两路大军,差不多七万,这比第一次打长沙的时候,军容、军威壮大多了,只要下了长沙,湖南大体抵定,连番的战斗之后,这两路大军的战力,也就差不多可用了,到时候再与杨三哥一较高下。
石达开的目的明确,两路大军的目标都是岳州城,现在湖南的可战之兵,不多!远没有长毛贼第一次打长沙的时候阵容强盛,但好在左季高,接了岳州府的官职,曾涤生的湘勇也有了眉目,加上湖南上下的绿营兵将,也不是不能一战。
现在这个时候,哪个还能去计较与曾涤生之间的那点龌龊事儿?长沙不保,湖南也就不保,那样的话湖南上下的官员都没有活路,曾剃头怎么了?只要他手中有兵,就是亲人呐!
在长毛贼的巨大压力之下,湖南上下的官员团结一心,巡抚骆秉章亲自出马,去衡阳延请曾涤生帮忙拱卫长沙城。
这个时候,曾国藩也是一样,之前与湖南官府的龌龊事儿,没有长毛贼的压力,还真当做大事儿了,可长毛贼一来,这些事儿,就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说白了,若是不想争名夺利,他曾国藩怎么会在丁忧期间出山?朝廷有夺情谕令不假,可他曾涤生是道学夫子,若是一心守制,夺情的谕令能好使?
如今的湘勇也是一万多人了,杨老三在湖北打的有声有色,打的一枝独秀;还有那从候补同知,一路打成一省巡抚的江忠源,这两人都是曾国藩的榜样,他们两人为曾国藩指明了一条道路,通往锦绣前程的大道。
虽说江忠源在庐州被太平军给逼死了,但也是珠玉在前,君不见杨老三以知府之卑,硬捍湖广总督而不退,硬是逼的湖广总督移驾荆州,这就说明了军功在朝廷眼中的重要性。
被杨老三在岳州教导了一番,难道曾涤生真的那么虚心受教?甘愿以知天命拜服弱冠少年?
杨老三的许多话说的是不错,但曾涤生的心里,也是度着气的,他要试试自己的法子,穷则变!如今这局面还不算是穷局,曾涤生认为大变也是不需要的。
底气何在呢?就在于江忠源之前守南昌时,曾国藩派去的那支湘勇,虽说战果不怎么样,但湘勇打长毛贼还是犹有余力的,既然湘勇可以成事,那变化就有些鸡肋了。
在曾国藩的心里,还是有个原则的,诸人各安天命行事,这才是他悟出的儒教神髓,不到局面穷尽的一刻,他觉得杨老三之法不妥。
人生四十而知天命,做改变可不容易,购置西洋火炮这样的小变革,曾国藩觉得并无不妥之处,但像洋务这样的大变革,还是要思量再三、再三思量的,虽说东西是不错,但这些东西改变的其他东西更多,这也是曾涤生回到湖南之后悟出的道理。
至于杨老三那些所谓的珠玉之言,曾涤生还在思量再三、再三思量的过程之中。
第五百七十七章 厚与黑(十五)
曾涤生在进与退之间徘徊,在变革与守旧之间踯躅,这些杨猛也清楚,还是那句话,大家伙都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指望着谁几句话说服谁,若是肚子里没东西的人还成,在他们几人之间,这是行不通的!
左骡子、曾涤生、罗泽南,包括他杨猛在内,都不是什么实在人,真要是实在人的话,混这么个世道,早就被人扒皮拆骨了,说一套做一套,算是这几人为人处世的原则。
左骡子貌似投了他杨猛,心里想什么谁他妈知道呢?起势之后,左骡子给自己背后来上一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曾涤生和罗泽南是一伙儿的,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利益,这利益可是与杨猛要做的事儿相冲的,这次权衡利益得失,就是曾涤生的事儿了,与他杨猛没多大关系,想通了大家互相扶持,想不通,以后刀剑相向。
想要说服曾涤生还缺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一场大败,这事儿石达开帮了杨猛的大忙,七八万大军呐!前所未有的规模,虽说战力比太平军的老卒差了很多,但这么多人头,也够砍个一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