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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对这个答案不奇怪,但对刘棉花的想法很好奇。尤其是不经过纠结盘算便如此痛快地回答,不符合老泰山的一贯作风。

“有什么不可与你说的?”刘棉花解释道:“汪太监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敢让你知道,具体理由尚不得知。但老夫借此判断,汪太监与你关系匪浅,甚至超出一般的利益关系。

如果老夫拒绝了毁约的要求,就算因此不能与汪太监进一步交好,但至少还有你在。凭借你和汪太监关系,老夫一样可以受益,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如果老夫答应了汪太监的条件,放弃了与你的婚约,名声损失且不提,实际上也肯定与你结仇了。有你在中间捣鬼,老夫与汪太监就算一时结好,又能维持多久?”

方应物竖起了大拇指,吹捧道:“老泰山高见,就是看得远!”

刘棉花傲然道:“汪太监提出这个看似不可能的要求,其实就是漫天要价的一种方式。他虽然贵为司礼监太监,但在老夫眼里还是个雏儿!

老夫若连这点伎俩看不透,就白在官场混了将近四十年,当年老夫登进士第的时候,连令尊也才刚出生……”

关于汪芷和刘棉花会晤的事情,方应物本来为老泰山担心,担心老泰山利令智昏;不过又开始为汪芷担心了,担心她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第六百九十八章 还有热血

被削职为民后,方应物的日子颇为闲适自在。他这样的人,既年轻又不为钱发愁,影响力还在,如今又没有长辈在家里头管教,正是过纨绔生活的好时机。

不过方应物并没有安心当纨绔,倒是天天在外头拜访别人,各种同乡同年同门都去拜,经常一天跑几家。

话说方应物往常奉行的是刷自己的声望做自己的事,并不是很热衷于场面交际,谨慎地遵照不主动不拒绝的原则。但现在被罢官后却一反常态,甚至还乐在其中,显然有他的道理。

如今他们方家又重新跌入了更低的低谷,一家之主被贬到了外地,家庭未来被削成了平民百姓,被绑定的东宫太子估计马上也就要废了。

用官场的眼光来看,方家父子扑街得不能再扑街了,而且几乎没有希望。但正所谓火炼真金,方应物觉得这倒是个甄别人心的好机会。

以前有过联络和交情,又敢在这时候慢待自己的,无论以前交好到了什么地步,此时都可以列入黑名单了。而经过考验的亲友们,今后可以加倍信任并托以重任。

不过让方应物遗憾的是,转了一圈下来,黑名单上没增加新人。不由得让方应物唏嘘不已,自己果真是有眼光的人,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谈笑有君子,往来无小人啊。

当然某太监和某阁老不会如此认为,几乎同一种口气道:“你想太多了,主要还是因为吏部穆部郎殷鉴在前。你方应物凶名在外,谁敢再给你脸色?”此外某阁老劝止了方应物的行为艺术,警告说方应物这个心态不对,太过于浮躁。

这日方应物在午后回了家,却看到项成贤项大御史正在自家门房里转悠。而项成贤见方应物回来,连忙叫道:“方贤弟去了哪里?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方应物立刻拉下脸,对门子呵斥道:“项兄来了家里做客,怎的不引进去请上座,却把项兄堵在门房里是何道理?”

项成贤上前劝道:“不怪门官,是我着急着见到你,定要在此等!”方应物便问道:“你有什么急事?竟然叫你如此仓促。”

“说起来真是大事不好了,洪兄那边要出事!”项成贤急忙道。

项成贤嘴里的洪兄,自然指的是淳安县三人组里年岁最长的洪松。方应物疑惑不解,“我前日才见过洪兄,他那户部主事稳稳的,要出什么事情?”

项成贤答道:“洪兄愤恨朝廷昏暗,打算要上奏诤谏!我劝也劝不住,就来请你了!你劝劝他去,不要上这种讨死的奏疏!”

方应物微微讶异,从项成贤的语气里可以判断出,洪松奏疏只怕激烈得很,肯定会惹得天子大怒,后果殊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