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咏兰下次若再大闹萧家,便直接-->>
将她关祠堂就是。
与其操心她,倒不如想想,让老夫人给萧七桐多做两身衣裳,今日那身瞧着都不大合身了……萧家待她,也着实太不上心了!
……
萧七桐回到屋子里,便立刻脱了那衣裳,又叫人拿去洗干净。
随后自己便只穿了薄薄里衣,舒服地躺在床榻上,睡下了。
而安王府内,也得了萧七桐去临阳侯府的消息。
江舜原本正在作画的手,猛地一顿:“临阳侯府邀她去的?”
顾刚点头。
“可欺负她了?”江舜当先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顾刚心说,您上次不还担心人后悔来着么?不过转念又一想,对呀,这会儿圣旨都下了,怎么后悔呀?难怪主子不急。
顾刚摇了摇头,道:“似是鸿欣郡主邀五姑娘去的,一并去的,还有单家的姑娘。”
江舜点点头,这便放心了。
顾刚又等了等,没见江舜再问别的,便摸不着头脑地下去了。
江舜这会儿哪有空去想宁小侯爷的事。
他在想,明日不如让母妃邀她进宫?
正巧,也好请几个御医给她瞧一瞧。如今单是想一想她那张俏脸苍白得过了头的模样,江舜心底便觉得骤然一软。
兴许……
兴许这个小姑娘娶回家,能真的当妻子一般疼爱。
如此想着也不错。
江舜便又提了笔,继续作画。
只是原本是要画春景的,却画着画着,上头多了一道纤细的背影。
江舜放下笔,对着瞧了会儿,然后将画卷了起来。
随后想了想,他便将顾刚叫了进来。
“给五姑娘送去罢。”
“就送幅画?”顾刚惊讶道。王爷怎么突然抠门起来了?
“去吧。”
顾刚知晓安王的决定是不容置噱的,便也只好收了画,送过去了。
只是等画送到的时候,萧七桐都歇下了。便暂且由萧老夫人收下了。
萧老夫人将那装画的盒子放在屋子里,盯着瞧了许久,方才阴晴不定地吐出一句话来:“……她还真的是好运气,安王待她够真心的。”
谁都知晓安王擅工笔。
但至今得了安王画儿的,只有当今皇上与安宜皇贵妃。
萧老夫人冷笑一声:“真是便宜她了。”
转眼又是一日。
程天禹身上的伤虽然已经找大夫来瞧过了,也上了药了,但却因为那鞭子抽人实在太狠,只要他稍微翻个身,伸个胳膊,伤口就会裂开。
二房的人也只能围在他身边抹眼泪。
程天禹气得破口大骂:“萧七桐那个贱人……”
只是他话音才刚落下,门突然开了。
程大夫人走了进来:“说什么胡话呢?”
程天禹怕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住了嘴。
程大夫人很快就走近到了床边,她瞧了瞧程天禹的模样,问:“伤如何了?”
程天禹咬着牙:“大夫人瞧呢?”
“我瞧尚可,收拾收拾,随我去萧家吧。”
二房的人呆了呆,不由猛地起身,问:“大夫人这是做什么?天禹他都这副模样了,还如何跟着去萧家?他连地都下不了……”
“下不了地没关系,可以抬着去。”
程天禹咬着牙,恨不得大骂毒妇,但他却不敢。
他要是敢开了这个口,程大夫人就能将他再抽上一顿。
二夫人哭着道:“是呀,大嫂这是做什么?他连地都下不了,满身的伤,一动就裂个口子。这疼得不能动,饭都吃不上呢……”
程大夫人平静地道:“哭什么?不这时候去萧家。难道要等伤好了再去吗?就是要疼,浑身口子才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二房众人:“你们要知道,这身伤正是打给萧五姑娘瞧的。若是她瞧不见,那就白打了。”
众人半晌没再出声。
因为谁也无法反驳她的话,可想起来又未免觉得胆寒。
见无人反对,程大夫人当即便叫了人抬程天禹出门。
程天禹在后头顿时哭喊惨叫起来,如同杀猪一般。
等将程天禹抬出门,送上马车,一行人便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往萧家去了。
马车稳固性不大好,难免晃荡。
程天禹这可就惨了,几下晃荡,就让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等终于到了萧家门外,程天禹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叫血渗透了。
这一路上他更不敢惨叫,于是生生将嘴唇都咬破了。
程大夫人瞧了他一眼,倒像是分外满意他此时的模样,于是叫人将他抬了下去。
随后便叫人去传话,说程家前来拜访。
程大夫人又哪里知晓?
前脚萧七桐才梳妆一番,带上乐桃,坐上宫里来接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萧老夫人这厢听了小厮的禀报,知晓程大夫人是来见萧七桐的,她心下多有不快,便想着让程大夫人体会一下,久等萧七桐的滋味儿。
于是她直接让人将程大夫人请进来了。
萧老夫人坐在厅内,只听得一阵抽气的“嘶嘶”声。
她疑惑地朝门外看去,便见程大夫人前脚进门来,后脚跟着的却是几个小厮,他们抬了个人。
那人脸是完好的,身上的衣裳却叫血浸透了,看着跟个血人似的。
萧老夫人吓得当场惊叫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程大夫人笑了笑,道:“那日将天禹带回去,他的父母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天禹已经知错了,便想着今日来向五姑娘道歉呢。我便带他来了。”
萧老夫人瞧着程天禹的模样,实在难以将他和平日的样子联系起来……
萧老夫人顿时心下胆寒,不知为何,竟联想到……若是日后萧七桐真要对付她,恐怕她也要变成这个模样。
不不……
她想太多了。
萧七桐终究是晚辈,再做了安王妃,那也是晚辈。
萧七桐又能拿她如何?
萧老夫人在心底将话,如此来回默念了好几遍,方才镇静下来。
只是她却不敢再往程天禹那边看去了。
可虽然眼睛不瞧了,但鼻间却始终萦绕着那股血腥味儿,甚至还能听见程天禹痛呼的声音。
弄得萧老夫人心下惴惴,头昏脑涨起来。
“萧五去宫里了,怕是有一会儿才会回来。”萧老夫人后悔了,她就不该将人迎进来。
如今折磨的却还是她自己。
程大夫人笑道:“总归是来道歉的,哪有回去的道理?我们就等着五姑娘回来吧。等道了歉,天禹也才安心。”
程天禹死死地咬着牙,痛得满头大汗。
安心?
安什么心?
向萧七桐道了歉,他才会日夜不得心安呢!
但他已经分不出神来说话了。
他得努力地止住口中的惨叫,如此才能保住最后的那一点脸面。
萧老夫人面色僵了僵,也不好赶他们走,便只好应了声,然后叫丫鬟在屋子里点香。
半炷香后。
那香味和血腥气混合到一起,却是更让人觉得头昏脑涨了。
萧老夫人从未这样渴望过,萧七桐赶紧回来!
萧七桐这回坐的乃是宫里的马车,赶车的小太监,说是皇贵妃特地吩咐下来的。
乐桃闻言,忍不住在萧七桐耳边笑道:“皇贵妃娘娘真好呀,待姑娘这样好,日后姑娘过了门,也就不必忧虑了。”
说话间,乐桃脸上已经涌现了憧憬的神色,仿佛已经在畅想未来的美好日子了。
萧七桐心下也不由赞了一声。
不管皇贵妃这样做,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行事都叫人觉得舒心。
因为已经来过皇宫一次,这日萧七桐对路线也熟悉多了,步子便走得快一些。
没多久便到了永华宫外。
迎出来的是安姑姑。
这次萧七桐身边没有跟着一个安王,但安姑姑依旧笑着引萧七桐进去,没有半点怠慢的意思。
“姑娘来了。”待踏进殿内,安姑姑先朝着屏风后道了一声。
“快进来。”这声是皇贵妃说的。
萧七桐绕过屏风走进去,一眼便见着了坐在主位上的皇贵妃。
而除了她以外,还有坐在下首的江舜。
江舜在看见她的那一刹,便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萧七桐先福身请了安。
皇贵妃伸手扶了她一把:“不必这样多礼,瞧这脸儿白的。”
“走得急?”江舜在她身边站定,出声问。
萧七桐点了下头。
皇贵妃见状,张了张嘴,欲说什么话。只是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儿子,顿时她又收了声。
关怀的机会,还是让给儿子罢。
江舜这会儿盯着萧七桐的脸,觉得指尖有些痒,有些想要抬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可他没有帕子。
江舜正迟疑的时候,皇贵妃突然塞了张帕子到他手里。
江舜握了握帕子,便更上前一步,抬手给萧七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下次莫要走得太急,永华宫就杵在这儿,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
“唔。”萧七桐有些无所适从,她本能地想要往后躲,但最后又生生忍住了。
从未有男子离她这样近过,更莫说为她擦汗了。
尤其还是在人家母亲的眼皮子底下。
萧七桐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这会儿耳朵却隐隐有些发烫。
皇贵妃瞧她微微垂着脸,耳朵都泛着红。
不由笑了笑,让安姑姑去传了御医来。
“御医?”萧七桐避开江舜的手,探头不解地问。
皇贵妃点头,道:“前两日舜儿与我提起,说你身子不好,从前在萧家也没有好好请个大夫瞧。说要请御医来给你瞧一瞧……”
萧七桐心下一暖。
原来召她进宫,为的是这桩事。
江舜这会儿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他捏紧了帕子,退开一步,低声道:“那日便与你说过,要请御医给你瞧瞧的。”
萧七桐扭头冲着他灿然一笑:“嗯。”
江舜眼底深深印进萧七桐的笑颜,心底的某个念头同时变得更强烈起来了。
萧七桐是个极好的姑娘。
也不知晓上辈子为何有关她的传言会是那样不堪。
但江舜更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
江舜又捏了捏掌心的帕子,道:“坐下歇息吧,御医很快便来了。”
萧七桐点点头,让乐桃扶着自己,在江舜的对面坐下了。
御医得了皇贵妃的召,一早便等着了,因而这会儿得了安姑姑的信儿,他们很快便进殿来了。
前后一共进来了五人。
萧七桐扫了一眼,不由惊讶。
皇贵妃赏下东西,又让贴身的姑姑为她引路,更派出马车……这样的行事,已经算得妥帖至极了。
但仅仅传个御医,她也唤了好几个来。
萧七桐掐了掐指尖。
皇贵妃怕是出自真心的对她好。
但这想起来又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她在萧家没得到过这样的真情实意,在皇宫里却反得到了……
几个御医见了礼,随后忙围到了萧七桐的身边去。
他们是一早得了吩咐的,知晓要为皇贵妃未来的儿媳妇瞧病。
他们得了吩咐时,都忍不住心下感叹。这萧五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啊,明明声名狼藉,却能得安王的青睐。这也就罢了,连皇贵妃都对她多有上心。
既是要瞧病,可见这位姑娘身子骨也不好。
但就算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安王与皇贵妃都依旧看重这位萧五姑娘。
……这一刻,他们的疑惑都解开了。
原来萧五姑娘是这模样的啊。
御医们按下心头的震惊,忙规矩地为萧七桐诊起了脉。
五个御医轮流把了脉下来。
“如何?”江舜立即问。
御医们对视一眼,随即皱眉道:“五姑娘的病,怕是有些棘手。”
“不只是身子虚吗?”皇贵妃也问了一声。
“不……五姑娘出生时,恐怕便有不足。但若是仔细调养,也能养过来。只可惜,后头不仅没能仔细调养,还……”那御医顿了下,有些不大敢说。
皇贵妃想了想,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安姑姑。
“说吧。”
萧七桐瞧见御医的脸色,心下便隐约有了数。
她出声问:“后头还长期服一种毒,是吗?”
江舜闻言,立即便皱起了眉。
“萧家竟这样待你?”他温润的嗓音里,已经夹了一丝怒火。
皇贵妃的脸色也隐隐变了,但她到底沉得住气,于是只抬手示意那御医往下说。
御医点头,道:“正是,暂且瞧不出是下了什么药,但瞧五姑娘的脉象,身体在幼年时便种下了寒毒,只怕五姑娘每逢月事时,便会疼痛难忍。长此以往,损伤寿命,易染风寒不说,还会……”
“本宫知晓了,方子写下来,你们便回去罢。今日之事不得外传。”皇贵妃出声。
御医们忙应了声。
这头萧七桐已经猜到了那御医未尽之言。
寒气伤身。
宫寒者,自然有碍子嗣。
皇贵妃显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让御医说完。
萧七桐微微垂下眼眸。
这话的确不能传出去。
还未嫁给安王呢,便传出有碍子嗣的名声……还不知晓外头又要传成什么模样。
只是她没想到,皇贵妃会主动拦住消息不外传。
换做寻常人家的婆母,难道不该最厌憎这样的儿媳吗?她记得,萧老夫人便是因为她母亲生不下男丁,于是连带的厌憎她们母女。
不久,御医将方子拿进来了。
江舜接到手中,道:“宫中不好抓药,日后便由我来抓药,再叫人一并送到萧家去。”
“唔。”萧七桐应了。
“在园子里走走?”江舜突地又问。
“好。”萧七桐起了身,跟在江舜身侧,二人一并出了大殿。
殿内,皇贵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安姑姑也有些忧心:“这可如何是好?”
皇贵妃摇摇头:“再瞧吧,身子兴许能调理好的。何况……舜儿若不在意,我还有何好说的?我总不能替他过日子去。”
安姑姑张张嘴,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娘娘说的是。”
萧七桐并不知晓殿内的对话。
她跟着江舜去转了转园子。
等在园子里站定,江舜转过头来盯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萧七桐便也等着。
其实萧七桐对江舜没有一点男女之情,所以哪怕江舜此时与她说,日后要娶旁的女人,她也不大在意,等那时,她赚够金银,大可拿了休书去游历。
萧七桐抬眼盯着江舜,却见江舜动了动唇,问:“那画儿你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