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翼遥接过来,一双黑黢黢的眸子不善地看着秦蓁,秦蓁无视他,宋清染正装模作样地打量她,点头道,“是个美人儿,听说与广恩伯府的婚约没了?这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秦蓁横了他一眼,宋清染摸了摸下巴,“也不可惜,正好我府上还缺个主母呢,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就请皇后娘娘下旨去!”
长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此言不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出戏,偏偏范翼遥一个局外人,却身在戏中。他眉头拧起,不待秦蓁把话说完,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秦蓁伏在她哥哥的肩上大笑起来,格外得意,韩景言也笑道,“瞧,哥哥说得没错吧,他是舍不得你的。”
是啊,他是舍不得的,秦蓁的眼里慢慢沁出泪来,她的翼遥,竟然知道生气了,他还会生气了,三年来,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他长进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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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年前的范翼遥不是这样的,十一年前的范翼遥更不是如此,那时候的他连简单的笑都不会,木着一张脸,很不讨喜,也因此,身为大同巡抚的大公子,在乔家书院里,非常不受欢迎,谁都可以欺负他。
秦蓁从小随着外祖母住在大舅家里。韩家的祖籍是在大同,大舅是韩家的族长,韩家世代武将,在大同一带声望极高。
韩景言是成国公府小公爷,也因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带着一同住在大同,说是与秦蓁有个伴儿。后来秦蓁在想,也不知老太太有没有存心想拉郎配,让她和哥哥相好一把,反正,七岁那年,她非要跟着哥哥去乔家书院读书,那么多学子里头,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角落里,低垂着眉眼的少年,便赖上了人家。
她不肯坐在女席这边,非要挨着范翼遥坐。先生没有办法,跟她讲“七岁不同席”的话,那时候她恬不知耻地指着范翼遥说,“我就要和他坐在一起,你要不让我跟他坐在一起,我就回去告诉外祖母去,不许你在这里教书了。”
面对这么不讲道理的女娃娃,先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勉强同意了她的要求。
秦蓁是韩家老太太最宠爱的女娃娃,在整个大同,谁家的女孩子都没有她娇气。她小时候的时候还怯弱得紧,与人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不敢大一些,但那一次,她争取与范翼遥当同桌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也让她尝到了甜头,她明白了,原来只要努力争取,一切都有可能得到。
乔家书香门第,前朝的时候曾出过三公九卿,前朝覆灭时,乔家因为誓死效忠前朝皇帝,不为大乾皇帝多喜,后来乔家的读书郎们纵然文采斐然,在新朝也没有做出多少成绩来。乔家渐渐地隐没,但读书人的根基还没有坏,大同府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想到乔家读书。
乔敬业是乔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嫡子,很得乔家老太太的喜欢。乔家老太太大寿的时候,秦蓁跟着大舅母去乔家贺寿,老太太拉着秦蓁的手不肯放,跟大舅母说乔敬业年纪不大多么乖巧。
大舅母自然是听懂了,回来跟老太太说起,老太太瘪了瘪嘴,虽没有说话,大舅母还是瞧出,老太太素日里口口声声说尊敬读书人,说耕读世家出身的儿郎们多么清贵,可到了自己跟前,不舍得把外孙女嫁给那么清贫的人家。
乔家其实与清贫并不搭边,可与镇远侯府一比,只能算个破落户了。
乔敬业大约也是知道了家里的意思,在学堂里处处巴结秦蓁,对一直坐在秦蓁身边并不搭理秦蓁的范翼遥,百般看不顺眼。
一日,秦蓁中午的时候回学堂稍微早了一些,便看到乔敬业一脚踩在书桌上,另一只脚踩在范翼遥的脸颊上,旁边小厮们在助威呐喊,乔敬业呵呵笑道,“叫我一声‘爹’,我就放了你,否则的话,滚出我乔家书院去!”
秦蓁顿住了脚步,她看到范翼遥的脸到了这会儿除了被对方的鞋底挤得变形外,没有一丝动容,眼中依旧是古井无波,好似受辱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