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递过帕子,秦蓁用帕子细细地将手指头手心手背来来回回地擦了几遍,递给红罗的时候道,“扔了!”并嘱咐红罗,“记得跟小公爷说,早日去广恩伯府将我娘当年给的那玉佩要回来,那可是一块汉玉,别到时候被人典卖了。”
“秦蓁,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广恩伯府再不济难道还会典卖了你家的东西不成?”林溪气得,连奚氏拉都没拉住,起身与秦蓁对峙。
“谁知道呢,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没钱赎,试问,全京城的公子哥儿里头,有几个这样儿的?”秦蓁斜眼看她,目光睥睨,“且,我也担心夜长梦多,怕哪日广恩伯府用那汉玉佩来要挟我,要前缘重续怎么办?”
多么骄傲的姑娘,不论是身世、容貌和才华,哪一样儿差了?如果说,方才没有广恩伯夫人那番话,秦蓁的这一番作为落在人眼里便显得猖狂了些。可方才,广恩伯夫人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半点尊重秦家大姑娘的意思?
砍了人一刀,还不许人砍回去,这是哪家的道理?
长安也跟着声援道,“若说前缘重续这种话,那也是太不要脸了!”
奚氏扶着女儿站起身来,朝吴氏冷笑道,“敢情今日,吴太太约我来,是要兴师问罪的!说实话,秦家大姑娘我们广恩伯府是要不起了,三年前发生了那事儿,我们原就想退了这门亲事,今日不是你镇远侯府要退亲,而是我广恩伯府要休妻!”
“休妻?”秦蓁冷笑出声,“试问广恩伯府有这个能耐吗?我把话放在这儿,若你广恩伯府拿不出休妻的文书来,我是不依的,今日个,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明日一大早,这休妻的书不送到镇远侯府来,我就敢进宫告御状!”
老太妃脸上就很不好看了,她朝端王妃使了个眼色,端王妃清了清嗓子,发声道,“我和你们两家都不沾亲,今日是逢缘才坐到了一块儿来,若不是从前都有走动,说实话,一开始你们两边吵起来,我就该请你们出去,省得扰了老太太的兴致。”
奚氏鼻子里出了气,心想着,指不定心里偏着谁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方才是谁还窝在老太妃的怀里睡,占她的便宜了?
但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是半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说的。
“我说句公道话,你们都别见气。虽说是个男人都免不了那些事儿,可这满城的公子哥儿们,连太子,连我们府上的哥儿们,也没敢说跑别人家里去调戏人家家里的丫鬟的,也没有说整夜整夜宿在花楼里不回家的。我也才说过,若我的长安将来遇到这样的人家,我也不乐意。这不是谁家姑娘尊贵,谁家姑娘不尊贵的问题,谁家的女孩儿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谁愿意自己的宝贝给别人作贱?”
她淡淡地瞥了奚氏一眼,毫不留情地道,“奚太太的话说得也太过了些了!”
秦蓁眼里慢慢地涌上泪来,这会儿,端王妃的话落,她转身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声声委屈,叫人不忍听,老太妃也跟着流泪了,“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退了这家,后面有好的等着呢!哭什么?惹得人笑话!”
端王府的女眷们也纷纷围上来安慰,这个说道,“这是没缘分呢,早点断了好!”那个道,“大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明日一定得个好夫婿。”又有人道,“这样的浪荡子哪能当夫婿?断了,是大姑娘的福气呢!”
竟没有一个人站在广恩伯府这边说话的。奚氏气得一个倒仰,林溪实在是站不住了,拉着她母亲从里头出来。
秦蓁趴在老太妃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待众人安慰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很识相地抹干了眼泪。老太妃心疼得不得了,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着秦蓁,又叫端王妃过去瞧瞧,“别叫这孩子受委屈。”
待人走了,老太妃这才抬眼看吴氏,眼里的神色也有些不一样了,“怎地会闹到今日这份上?你早做什么去了?”
吴氏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老太妃又道,“退了广安伯府这门婚事,满京城里还有别的人家好挑?奚氏是个蠢货,难道你也是个蠢货不成?”
地儿上的人都走光了,这会儿只余了老太妃和吴氏二人在,下剩的便是老太妃的人和艾婆子了,都是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