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弓,当年的确落在了大臾人的手里,被他们当做战利品献给了大臾王。可是,姜家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夷族手里?我姜家十三个儿郎为了拿回这把弓,尸骨无存。原本,我是舍不得给你的,估摸着太夫人更不舍,想必是梅梅的主意,竟是这把弓!”
姜贵在旁边笑道,“是郡主非要这把弓,说这把弓三位公子又拉不开,只有姑爷才拉得开!”
齐国公深知赵维桢的本事,他那柄方天画戟和比寻常的要重,这把弓也的确只有赵维桢拉得开,也正因为此,才舍得给他!
赵维桢双膝重重地落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住了弓,听齐国公道,“我知你素有大志,你若将来只为大将军,我也不说什么了,一切听从朝廷旨意,可若将来……,你须告诉我,‘武’字怎么写?”
“止戈为武!”赵维桢道。
赵维桢这个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卢氏一面感叹女儿竟就这么定了亲,此时埋怨皇帝也没有用了,谁叫女儿已经情根深种了呢?从瑞庆堂出来,太夫人的埋怨还在耳边,“也不知你这个母亲怎么当的,女儿的心思一点儿都没察觉?”
察觉过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晚了。
卢氏打叠起精神,一面吩咐厨房定菜单,一面叫三个儿子去请几个亲朋好友过来陪姑爷,一面又叫人盯着女儿,矜持一点,别往姑爷跟前凑得太过分了。
姜嘉卉才不管,身后跟了一串的人也架不住她往国公爷的书房里去。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守在门口的小厮不停地给她打手势,叫郡主回去。她狠狠地一瞪眼,就是不回去。小厮也没有办法。
等到书房的门一开,她跟小兔子一样窜出来,朝赵维桢的怀里扑过去。国公爷咳嗽一声,止住了她的脚步,她转而笑嘻嘻地扑到他爹爹的怀里,“爹爹没有欺负维桢哥哥吧?”
国公爷这颗老父亲的心,顿时被女儿伤得鲜血淋漓,不忍心责备女儿,只好拿新姑爷发落,“去校场,我瞧瞧,你箭术退步了没有?”
三人一起去校场,齐国公府的靶子一向都在五百步以外。齐国公的亲卫拿来了箭,赵维桢这才展开缎布,一柄黑黝黝的,被磨得光滑,古朴厚重的弓便出现在了阳光下,赵维桢刻意收敛的气质在这一刻也如同这柄被收藏的宝弓一样,如同开了锋的利剑一样,寒光四射,杀气腾腾,他一身锦袍也丝毫不损他浑身上下凛冽的气质,迫得连齐国公也是呼吸一滞。
威威战神!
二十岁的青年,比起当年的自己实在是要出色太多了!
只要有这个青年在,大雍三十年之内将无外患。只是,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是一头凶猛的雄鹰,没有人可以驯化,他也是一头出山的猛虎,非皇权律法能够约束,端看将来,谁为君,他是否肯听命了!
赵维桢拉弓搭箭,姜嘉卉也没看他如何瞄准,十只箭射出去,最后箭靶上只留了一根箭。箭,竟如流星赶月一样,后一根箭射在前一根箭的箭尾,每一根都正中红心。
校场上,寂静无声,只有箭在空中飞行时带来的破空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双双火热的眼睛盯着箭,箭速快得只在众人的眼里留下了一道道幻影。
“嘶!”
待赵维桢垂臂收下了弓,校场上围观的人均是发出了一阵阵抽气声。姜嘉南兄弟正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勋贵子弟过来了,没错过方才精彩的一幕,他们只知道赵维桢的方天画戟舞得好,那是战场上收割人头的利器,谁能想到,他的箭法如此精妙?
“厉害!”姜嘉南等人过来,他朝赵维桢手里的弓瞥了一眼,“这是射日弓吧?父亲是把这弓送给你了?”
“嗯!”赵维桢应了一声,顿时,诸人的眼神火热起来,纷纷要求试一把。
赵维桢朝齐国公看去,后者捋着胡须,“是你的了,你自己决定,不必看我!”
赵维桢将弓递给了姜嘉南。这弓是三石弓,在场的除了姜家三兄弟,也都是武将子弟,臂力是有,拉是能勉强拉开,可是若连射三箭都很难做到,即便能把箭放出去也很难到五百步远的距离,强弩之末如何能中箭靶?
年轻人在一起,比的就是英雄气概,这一番看似玩耍的比试下来,无人不是对赵维桢佩服不已。朝廷分两大阵营,文臣与武将,武将之中又有门户派别之分。如果说以前,赵维桢便是万人敌的英雄,这些武将子弟们也顶多仰慕一下而已,嫌少会生结交之心。
但现在不同了,赵维桢成了齐国公府的姑爷,这些年轻子弟们无须权衡该不该与之结交,便生了亲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