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在后面低低“哼”了一声,手中的蔷薇枝都被他攥住,蔷薇刺多而尖,扎破他的皮肤他也恍然未觉,只一心看着小满。
小满苦笑:“御赐的婚姻,如今能怎么办?还能去求官家改主意吗?”
赵昀抬起头,眼睛里充火一般:“小满,只要你不愿意,我便去求父皇收回谕旨。”
小满摇了摇头:“若是我猜得不错,只怕官家见你俩都去求我,多半会赐死我。”
赵昀和祁非池相对而视,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个结局,此刻却无更好的办法。
祁非池突然跟小满郑重说:“小满,我毁了你一生,死不足惜。但如今木已成舟,今后我必当护着你,绝不让你受了一丝的委屈,若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你就顶着祁三夫人的名号来去自由,若是你遇上了心悦的人,我毫无二话一定和离。”
说话间南宫牧恰好气冲冲走进来,听见这句话扬起拳头要打他,祁非池毫不躲避,生生接了那一拳。
南宫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你知不知道小满这辈子顶着二嫁的名头,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说着火更大,狠狠又给祁非池一下,栀娘急急忙忙去拦着他。南宫硬是将祁非池往外推,边推边怒斥他:“出去!你出去!巧取豪夺!误了小满一生!滚!”,说罢暴跳起来,随手抄起院子中修理花枝的大花剪,用力抡出去,连退带踢,将祁非池赶了出去,一把关上了院门。
祁非池连手挡一下都没有挡,他本以为小满生气,但他解释一番,也就顺理成章嫁给他了,但没想到小满却压根不愿意。
原来你不愿意嫁给我呢。
他在门外,对着那紧紧锁上的朱红色大门,嘴角阖阖,低声说道。
长久以来他以为小满跟你的感情一直在那里,现下虽然分道扬镳,却也多半是小满一时别扭生气,等日子久了,总能和好,他误以为是小满的心中还是有他的。却没想到小满清晰明白告诉他,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啊。
我原本想与你一起走到白首,蹒跚行走人间仍共携手,到时候回看年少时的误会互笑对方少年轻狂,却不想,我不知何时丢掉了你。
也罢,他苦笑,扬声对院里说:“小满,是我对不住你。”便转身而去。
南宫在院里静静站立,半响,说:“小满,大哥没有照顾好你。”
小满无奈揉一揉眉心,满脸倦意:“谁能想到祁非池自作主张。”又转念一想,“也罢,反正我再嫁想找个小门小户人家,也许人家不介意找个二嫁之人。”
她去端乌米饭,极力引开话题:“今儿个我做了乌米饭,你尝一下。杜子美有诗‘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不知我这乌米饭能不能使你颜色好?”
南宫苦笑,仍旧接过饭碗,帮着小满摆碗筷,随口说到:“往日里爹总叹这个季节要吃河豚,没想到我们如今却沦落到吃碗乌米饭就当过夏了。”
小满笑道:“这几日的事,正当炖煮河豚,据案大嚼,索性落个河豚。”
辍耕录有云:水之咸淡相交处产河豚。无磷颊,常怒其满腹。形状殊不雅,然味极佳。烹制不精,则能杀人。所以东坡先生在资善堂与人谈河豚之美云:“据其味,真是消得一死。”
小满此时却想吃河豚,索性豁出去了,是死是活交给老天爷,死了痛快,不去想烦心事。赵昀在一旁听见了,以为小满想吃河豚,他记得汴京偶然能在樊楼吃到河豚,吃了乌米饭他便告辞,琢磨着让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