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侍者,沈衡依然在自己摆弄茶具,并倒上两杯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
这一回乔越没有这个闲心,他直接开口:“我要见修泽。”
沈衡并不作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作恶无数的人,居然还能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茶。
“没想到,你居然敢来?你的胆量比我想象中大了点。”沈衡道。
“我要见修泽。”乔越又道。
沈衡勾唇笑了笑,目光却如刀锋一般的寒,“孤身来我这里,还敢跟我提要求?”
“沈先生,我不想跟您废话,我今天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乔越眼睛直视沈衡,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修泽。”
沈衡盯着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眯起眼睛。
“要见他是吧?在脸上划一刀,我就成全你。”
一把锋利的小刀泛着冷光,静静躺在乔越脚边。
第64章 记忆
说完这句话, 沈衡身体后仰, 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盘玩着一串木质手串, 显然做好了等待对方考虑十几二十分钟或者更长时间的准备。
然而乔越没有犹豫。
也不需要犹豫。
他弯腰, 捡起小刀,刀锋对着自己的脸,扬手, 一系列动作干净迅速。
最后刀锋并没有划到脸上,千钧一发之间,身后的保镖上前劈手夺走他手里的小刀。
虽然没有伤到脸,但由于他动作太快,纵使保镖以更快的速度出手制止,还是让刀尖在脖子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衡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然而这瞬间瞳孔紧缩了下, 手串被他随手丢在沙发上,他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与第一次见面不同。这一次,这个人跟着保镖进来时脚步自然, 无惧无怖, 就像在自己家里散步一样。他眼神平静,目光毫不躲避的直视自己,里面没有害怕, 也没有温度。
自始至终,沈衡没有在乔越脸上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哪怕用刀子划自己的时候,他眼皮也没动一下。
他太平静, 平静得像个疯子。
最后,沈衡目光停留在那道将近十厘米长的血痕上。
伤口不深,涌出来的血珠很快凝固,但由于血痕太长而显得有些吓人。
保镖出手制止都划成这样,要是保镖没有拦,以这样毫无技术含量只有蛮力的手法,伤口大概深可见骨。
“狠的人我见多了。”
沈衡重新盘玩着他的木质手串,掀了掀眼皮,说着:“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这还夸上了?
被以“狠辣”著称的沈衡夸“狠”?
乔越一脸冷漠。
换做别人,就算不洋洋得意,也该好奇问问这第一个是谁?然而乔越并不感兴趣。
“沈先生身为家主自当言而有信,我要见修泽。”
乔越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道沈衡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衡还会怎么对付他,他没空去想这些。
因为今天一整天,他脑海里都只有一个场景,耳边都只有一句话。
荒郊野外,车子被埋,他们在黑暗狭小的车内相互依偎着。
修泽说,“你在我身边,我不怕黑。”
沈衡眯起眼睛,盯着乔越看了许久,对保镖命令:“带他去禁闭室。”
沈家富有,一间茶室可以有一个小型图书馆这么大,对于禁闭室,也丝毫不吝啬。
然而完全封闭黑暗的地方,空间的扩大只会使黑暗放大,从而增加受罚者的恐惧。
夜色之所以令人恐惧,不仅是因为它本身的颜色,还因为它没有边际。
人的承受能力有一个界限,超过那个界限,还继续施压或者刺激,很有可能会使人造成精神崩溃。
怕黑的人被丢在黑暗里,会止不住的发颤,会乱抓东西,少数人会呓语,会往别人怀里钻。
此刻,禁闭室。
黑暗像是无边的夜色,吞噬了修泽的身影,吞噬着乔越的心。
乔越凭着感觉,来到角落处,找到了修泽。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已经不再颤抖,他坐着冰冷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一点体温都没有。
乔越手触及到修泽的指尖,像是碰到一个冰块。
“修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