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朔绛懒洋洋的声音:“传膳。”
宫娥流水一般捧着吃食进来,传菜太监念菜名:
“缕金香药一行、雕花蜜煎一行……花炊鹌子、鹅肫掌汤齑、……江鳐炸肚、百宜羹。1”
金枝吞着口水。
朔绛吃了两口菜就吃不下了。
墙边站着那个人呆呆面墙而立。
他头上某个部位一阵抽痛,无端想起过去每每到吃饭的点。
金枝总要精神倍增冲往饭桌,口中还要嚷嚷:“饿死了!饿死了!”
想到这里嘴里的饭菜不知为何失了滋味。
因此在布菜太监布菜时,朔绛将筷子“啪”一下放下。
他下颌一抬:“这份鹅肫掌汤齑太腥,让她喝。”
布菜太监一愣。
那人不是犯人么?
还是王德宝机灵,端了一方矮桌,又舀一勺鹅肫掌汤齑到金枝跟前,送上调羹。
金枝接过调羹。
她才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呢。
她怕朔绛反悔,急急喝了两口。
哇!奶汤雪白,口感厚重,鹅肫脆爽,鹅掌肥厚,软糯多筋,可真美味。
一点都不腥!
不过想起朔绛那厮自来吃东西都挑剔,倒也说得通。
哼,他挑剔,反而便宜了她。
金枝想起乡野传奇里有位因自己嫌肥肉油腻就罚犯人吃肥肉的县太爷,不由得一乐。
这位官家,可真傻。
她这两天在掖庭吃得不好,是以觉得这御膳格外好吃。
司膳太监小心提醒:“嘘——”
金枝这才察觉自己吃饭出了声。
她忽然意识到朔绛吃饭安安静静,再回想从前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对方也是吃饭听不见动静。
当时她还嘲笑朔绛是老鼠吃食。
没想到原来这是贵族做派啊。
金枝心里感慨归感慨,吃饭的响动却不减,不多时居然将一盆鹅肫掌汤齑喝见了底。
王德宝目瞪口呆。
布菜太监刚要阻拦,可转念一想一道菜不超过三筷的规矩是给皇家定的,这位似乎是囚犯,应当也无妨。
金枝吃完饭也乖觉,又老老实实面对着墙壁站了起来。
她吃饱喝足有了力气,站得格外笔直。